返程很快,虽然扛着猎物,但没事耽误,沿原线直走回村,猎狗在前面探路,猎人在后面赶路,傍晚时分时,已能看见远处村落的样子。
此时,队长莫云高兴的说道:“大伙们,这次收获巨大,我们加快点速度,早点回到村里,让村里的人也高兴起来,今晚家家户户吃豹肉,好不好!”
大伙们个个兴奋的轰然叫好,莫敖也笑得合不起嘴来。
猎队很快到了出山的路口,不知是谁开的头,大家纷纷得意忘形的吆喝着唱起了“打猎归来”的凯旋歌。
“我们打猎归来,个个扛着个大猎物,我们胆大如山,力大如海,我们是勇敢的猎人。我们翻山,我们越岭,挥舞着手中的刀枪,虎狼见到我们都要跑…”
突然,跟着大家一起大声唱的莫敖,远远看到路口那边站着几个人在来回走动,好像很焦急在等人。
当那几个人,听到歌声,发现这边的人后,马上急急忙忙往这边来。
“是老村长,是村里的人。”莫敖惊呼道。
此时,走着莫敖旁边的莫云队长也发现了路口那边有人跑来,当听到莫敖的声音时,忙叫大家停止唱歌,自己大踏步往前迎去,莫敖紧紧跟着队长,也快步迎了上去,此时莫敖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像村里出大事了,并且与自己有关。
“与自己有关,难道姐姐出事了,不可能,姐姐今天还在城里,怎么会有事?但不是姐姐的事,还有什么事与自己有关。我呸!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莫敖此时脑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重,直觉告诉他就是姐姐出事了。
两方队伍很快碰到一起,老村长快步跑到莫云队长面前,刚要说话,当看到站在队长身边的莫敖后,欲言又止,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忙急速的说道:“车队在城里出事了,小达被打死了,小展也受伤了,小雪,小雪她…”说到这里,有点担心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莫敖。
此时的莫敖已急得哭了出来,用力紧紧抓住老村长的手臂,哭喊着问道:“我姐怎样了?我姐怎样了?老村长,快点告诉我,快点告诉我,快点…”话没说完,精气神已支撑不住,就要往一边倒去。
站在旁边的莫云,忙伸手抱住莫敖,差点被莫敖扯倒的老村长,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老泪纵横的说道:“小雪,她,她不甘被辱,自杀身亡了。”
轰,脑袋像被重物砸到,莫敖整个人傻了,身子再无一点精气神,软绵绵的从莫云手中往地上滑去,脑子再也无法运转,但始终清晰的知道姐姐死了,心顿时如刀绞,两眼发白的望着天,嘴里在不停的念着:“姐姐死了,姐姐死了…”
莫云叫旁边的一个猎人帮忙扶住莫敖,自己连忙起身,双手扶了下还在伤心的村长,急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老给我说清楚一点,还有,是谁带的消息回来?”说到这里,忙抬头朝村长后面那几人望去。
“龙队长,是我和阿胜从城里赶回来的。”一个猎人从村长后面站了上来。
莫云一手抓住站出来的猎人,急忙问道,“小强,你快说,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莫云叫为小强的猎人,是莫叶的弟弟,他知道事态严重,此时像倒谷子一样一下子把在城里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最后才说道,他这次两人骑城里的快马回村,不单单是把消息带回来,最主要是通知大队长你骑快马速去城里处理此事。
“走,事不宜迟,快马在那里?”莫云干脆利落的说道。
莫叶在城里没人,这事他处理不好,这事摆明是外来的贵公子惹事,莫叶知道我的大伯在城里做司徒大人,所以才叫我速去城里处理此事。
莫云在脑里分析着,知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希望那几个外乡人还没有离开城里,光天化日,强抢村女,当街杀人,这事国君不可能不理。
“快马在路口那里。”莫强急忙应道,并转身带路。
“大队长,我也去。”此时让人扶着,呆若木鸡瘫坐在地上的莫敖,听到莫云说要去城里,一个激灵,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哭得赤红的双眼悲彻的望着莫云叫道。
“小敖,你…”莫云刚想要说些安慰及让莫敖在家等消息的话,但当看到莫敖那悲彻的眼神时,便打住了。
他太了解这孩子了,平常时乖巧懂事,但倔强起来,谁也阻止不了,不,还有一个人能阻止他,就是他姐姐,可现在他姐姐死了,唯一在他身边的亲人都死了,他不知道有多伤心。
这时候拒绝他,他自己肯定爬也要爬去城里,再说自己怎么能狠下心来拒绝他去见姐姐最后一面,那样他肯定会不理我一辈子的。
“走,小敖,跟我共坐一马,去到城里要听云伯的,要相信云伯,不能乱来。”莫云快速的说道。
莫云见莫敖哭着点头后,便转身对已停下来的莫强说道:“小强,快点在前面带路,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城里。”
天已黑,在鄚国城门准备关上时,两骑三人冲进了城里。
只见在城门旁停着几部马车,周围正围着一群人正在激怒地争论着,什么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什么杀人偿命,天公地道;什么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等等,一个个怒气冲天,擦拳磨掌。
“哒哒哒、吁、嘶、噗”,马蹄声,停马声,马嘶声,以及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一路颠簸,咬牙不语,死死坚持的莫敖在看到村民及马车后,忙挣开一手抱住自己的云叔,翻滚着掉下马,也顾不上摔到那里,手脚并用跌跌撞撞的往人群那里冲去。
“是小敖,还有大队长,大家散开。”众人看清楚是莫敖后,忙在马车前让开一条路。
莫敖跌跌撞撞的直冲到马车前,当看到一部马车的平板上用麻布盖住两个人时,顿时停了下来,此时心里莫名的极度害怕,身体在颤抖,双腿跟着发软,用僵硬的步伐慢慢移到躺在平板上身形较小的那边,当发抖的双手掀开盖住头部的麻布,看到已毫无血色的一张熟悉的脸孔时,“姐…”,一声震天的悲吼响彻天际。
众人看到莫敖悲痛的样子,无不转头去抺眼泪,想说一点安慰的话,却发现无从说起,只能站在一边,默默悲哀。
大队长莫云擦掉眼泪,看了一下众人,发现队长莫叶没在这里,忙拉一个村民过来询问,才知道莫叶带着几个人去了司寇大人那里,已有几个时辰了。
被踢断肋骨的莫展,已找大夫接好骨,现躺在一部车里养伤。
听有些城民说早上看见那三个外来人是从国君府里出来的,二队长知道后就派了几个猎人去国君大门口那里远远守着,怕那几个外来人逃了。
莫云想了一下,把思路理清之后,便走过去莫敖那里,把那块大麻布全部掀开,冷着脸检查了一下两人的死状,此时两具尸体已冰冷僵硬,但很奇怪,两具尸体,莫雪的好像失血很多,整个尸体干瘪了下来,像被吸了血一样。
莫云皱着眉头,当看到还插在莫雪胸前的那把匕首时,便伸手把它拔了出来,匕首乌黑发亮,有点血液般的粘手,但匕首上却没有看到一丝血液。
也奇怪,匕首拔出后,伤口处居然没有一点血液流出,难道这把匕首会吸血?莫云下意识地摇了下头,心里马上否决掉这荒唐的想法。
莫云知道这把匕首是莫雪买来送给小敖的,看不出匕首有什么异常后,便把它递给此时双眼痴呆,紧紧抱住姐姐肩膀的莫敖。
也多亏莫敖的身体素质及精神意识都非常强大,异于常人,才能在听到至亲之人死去之后,一路颠簸过来,最后见到已死去的至亲时,都没有晕倒。
莫敖虽然看起来痴呆麻木,但旁边的人所说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尽入他耳目,异常清晰。
此时看到莫云递过来的匕首,莫敖没有马上去接,只是定定的看着它,匕首造型简单古朴,全身由一块黑色金属打造,刀柄及刀背浑厚,磨得纤薄的刀刃,前面凸出,刃尖后翘,让人感觉锋利无比。
这把匕首,莫敖一眼就喜欢上了,可是这是一把杀死姐姐的凶器,莫敖潜意识不想去接它。
莫云看在眼里,便说道:“小敖,匕首没有错,你不能把仇恨记在它身上,再说这是你姐留给你的东西,上面流有她的血,你不应该拒绝。”
听到大队长说的话后,莫敖便伸出一只手把匕首接了过来。
当匕首接到手中时,自己的心突然被触动了一下,好像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此时再看匕首就像看到自己的亲人一样。
很奇怪,好像看到姐姐的感觉,又好像看到一位老爷爷老祖宗在睿智的注视着自己,让人觉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