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婉心惊肉跳了那么一下,不过连坠机这样的事儿都经历过了,再遇险的时候,心境难免会平静一些,她还想着方泽南人高马大的,要是真给她打到身上,不脱臼估计也好受好一顿皮肉之苦。
转眼,却看见一个人冲了过来,拨了拨头发,问:“你怎么来了?”
程初为比以前精壮了些,白衬衫黑风衣,整个人气场利落,表面沉稳得很,内里却又充满了不用细究便能察觉到的攻击性。
他甩了下方才阻挡方泽南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筋骨岁动作而凸显。
他这才看向江时婉,扫了一了一眼她的打扮,“我听说你在这里,你也不来看看我,就只有我来探视一下你了。”
江时婉笑,“探视?你你几时说话这样的酸味浓溢了?”
程初为双手插着口袋,深情淡淡,笑也只是眼角嘴角露出细不可查的弧度,他顿了那么一下,看着江时婉的妆,又再看看她的裙子,“你可真不适合穿成这样。”
江时婉看了一眼,还是笑:“哪里不妥吗?别人都说好看。”
程初为说:“那‘别人’当中肯定不包含闫文林。”
江时婉看在身后冰冷的柱子上,层层凉意从皮肤表层渐近,在骨血交融处才被体温暖化。
“不,他很喜欢。”
江时婉说话的时候,还是撩起唇角,眼尾轻轻往上扬,看起来就像是心情不错的简单陈述一件事实。
“刚过来么?”江时婉转身,问他:“吃东西了没有?”
走了两步,发现没人回应,扭头看去才发现他站在原地没跟上。
江时婉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方才那个脸上挂了彩的荷官正在一边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边盯着程初为。
刚才没注意,稍微细看,才发现这人有亚洲血统,有很明显的东方人的外貌特征。
程初为一开始也没有注意,但总觉得有道目光充满了强烈的针对性,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人眼中带着嘲讽。
那荷官不知是什么来头,有酒店的工作人员一直给他道歉说好话,说这是他们的疏忽。
江时婉好笑,有那么点古代头牌的感觉。
他走到程初为面前,两个人差不多齐头,他舌尖抵了抵内腮,若有所思地看向程初为张口便是一口流利的英文:“你叫程初为?”
“嗯。”程初为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看等着他的江时婉,不是太耐心,显然对这个人为什么认识他没什么兴趣。
“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吗?”那人突然一本正经的说。
“应该不是因为我比较有名。”
“嗯,你认识咕咕吗?”
“程初为猛然的愣住。”
“就是那个长的特别瘦瘦小小的。”他说着,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自己下巴尖儿的位置,“自述的身世特别玛丽苏,父母双亡怀孕了还被心爱的人抛弃的那个女孩,当初跟我合租过一小段时间就消失了……”
他还没说完,程初为整个人就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的紧绷,产店一把拎起别人的领子,声音有点不稳:“她在哪儿?”
“我还想问你她在哪儿呢?她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就那负心汉啊,我以为她回去找你了。”
他说完,摇摇头。“这女人原来是跟你学坏的,欺骗人感情啊,说让我给她住的地方,以后有机会可以让我当她孩子的后爹,转眼就没人影儿了。”
江时婉怔住,想起两年前的发现,闫莫莫出现在了那边的赌场,没想到竟然碰巧遇见了认识的人。
那荷官说完,瞥了也眼程初为,撒手就要走。
江时婉看着程初为的背影,瞧着那感觉不对,赶紧拉住那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多说一点她的事儿,或许我们能追查打她的下落。”
“说了又怎么样,她离开的时候手机都扔了,留下一点现金,挂了个伪车牌开走了我的车,你们要是找的到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没哟偶点音讯。”
江时婉并不是不明白这样的道理,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程初为,松开了手,“不好意思。”
那人走了,程初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江时婉摸上他胳膊的时候,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肌理的紧绷。
“走吧,先吃饭,”
程初为站着没动,突然好笑,笑的人背后都发寒了,“算了,估计是报应,坏事儿不能做的太多。”
江时婉笑容有点酸,一时间觉得,可能真是天道好轮回。
江时婉想程初为那话用在她的身上是在适合不过。
不是你的,强求而来,便是坏,后果不论如何,都没有资格再去怨念,想求个解脱也变得很艰难。而她却又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活该遭罪,自我折磨。
或许话不应该说的这样的重,世间不如意的人千千万,还不都是咬牙撑了过去了。
她常常做梦,梦里吊在半空中等待死亡临近的感觉,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时的窒息感,清晰地恍如昨日刚发生。
每每重温一遍都是一种精神折磨,从床上挺尸而起之后,整夜整夜无法入眠。
这才是真正的报应,让你将最恐惧的事情,一遍遍变着花样在你闹钟重复上演,让你细细体味绝望的感受。
谁能受的住?
程初为本来是来看江时婉的,还想着将她带回去休息一段时间,他认识一位不错的心理医生,想让她介绍给江时婉,作为朋友聊聊天。
诚然,他确实认为江时婉现在的行为,是一种心理疾病的反应。
但是最终被半路杀出来的一个人搅得不安生,江时婉见他听到闫莫莫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让他没什么要紧事就赶紧回去了。
程初为连夜回去了。
江时婉一个人呆在了酒店里,翻来覆去辗转到天蒙蒙亮,她找出之前拎过的一个包,翻出一板药来,结果已经吃完了。
她颓丧的回到了床上,手机上传来消息提示音。
是闫文林发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闫睿轩鼓着小屁股悲伤有含糊不清的哭声:“爸爸坏!妈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