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灯下，新郎俊美的容颜就像是镀了金的汉白玉，庄严，神圣。他轻轻看着周锦茉，声音像是最醇美的红酒，“我愿意。”
“美丽的新娘，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爱他守护他照顾他，不管是贫困还是富有，幸福或者苦厄，始终站在他的身后给予他支持，从此作为这个男人的妻子，和他相伴终生，你愿意吗？”
闪光灯一瞬间响彻了礼堂，周锦茉看着纪斯川的脸，笑着说，“我愿意。”
“那么诸位宾客！”
牧师看向席位上的几百号人，庄重的询问，“这对年轻的男女将在今天结为夫妻，你们愿意给予最忠诚的祝福吗？”
礼堂下面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忽然，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一片光芒下，一个男人逆着光站着，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他的手里还挽着另一个女孩儿。
他们就像是一对晚来的宾客，但是下一妙，一道哭声就响彻了礼堂。
在礼堂门槛的台阶上，女孩儿的哭声格外惹人注意，“斯川哥，你不要和她结婚，她不爱你，她只是为了报复你！”
说着，她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上一跃而下。
“斯川哥，我欠她的我都还给她，你不要离开我……”
血，绽放在光洁的大理石上。
周锦茉猛然从梦中惊醒。
“你醒啦？”床头的男人递过来一杯水，周锦茉接过杯子大口的喝着，这才勉强把心里的悸动压了下去。
“你现在情绪不太好，我们建议先留院观察，还有就是，你现在如果再继续下去，我们担心你的心理状态可能会不太好。”
不太好？
周锦茉撇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锦茉坐在一个广阔的空间里，大理石的地板锃光瓦亮。一片空白中，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衣的男人的脸依旧明晰。
隔着厚厚的玻璃板，那个男人敲打着键盘。
“关于你的事情我们还可以说的再仔细一点，周小姐，我们至今不排除你有故意杀人的嫌疑。”
“故意杀人？”周锦茉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头剧烈的疼起来。
医生躺了一口气，中性笔敲着笔记本，在上面凌乱的记着一些东西。
这个医生周锦茉没有印象，应该是新的医生。
他有一双颜色很浅淡的眼睛，紧紧盯着别人看的时候仿佛能穿透别人的灵魂。
“周小姐，您再仔细想想，昨天是什么日子？”
昨天……
雪白的婚纱，凌乱的哭喊。
周锦茉按着自己刺痛的头，狠狠闭上了眼睛。
医生的话带着一点蛊惑，“对你再仔细想想，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盛大的婚礼上，时钟响了十二下。
每一场婚礼必不可少的就是由父亲亲手将女儿交给丈夫，周锦茉站在长长的洒满花瓣的台子上，身边空无一人。
周锦茉能听见宾客的窃窃私语。
“这个新娘怎么没有父母过来啊？”
“听说是未婚先孕呢，孩子这么大了，肯定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吧！”
“现在的女孩子为了钱还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啊。”
“不知检点……”
周锦茉只能保持微笑，笑得脸都发麻了。
忍住，周锦茉，你现在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乐乐。
顾承安不要你，你总不能让乐乐做一辈子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吧？也不可能把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交给别人养着。
所以现在不管承受什么都是你应该承受的。
前面的时间是尴尬而且不知所措的，周锦茉强颜欢笑，纪斯川看着她，远远的，就在周锦茉以为他会不耐烦的时候，远方的男人，提步，小跑着跑了过来。
“你……”
周锦茉无措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纪斯川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周锦茉还在怔忪，手已经被一只大手牵了起来。
纪斯川的声音含笑，带着他固有的，亦或者说是在周锦茉身边常有的戏谑语气说，“怎么还不过来，是等我亲自来接你吗？”
周锦茉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瞬间他仿佛在发光。
台下传来小小的喧闹，大概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纪斯川居然会这样自降身段，一时间那些质疑的声音都变成了惊呼。
纪斯川的手很暖，温暖干燥，稍稍用力就能包裹住周锦茉整个手。让她有一种生命都被握在了他的手心的错觉。
“走吧……”
纪斯川不是个浪漫的人，哪怕是周锦茉“死去”的那几年，他除了把她好好安葬也没有想过别的更加让旁人感慨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的袒护，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周锦茉的心跳动了起来，逐渐充满了柔情蜜意。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无论什么样的伤害之后，冰封的心只要一点小小的火苗就能点燃后续的热情。
“新郎可以吻你的新娘了！”牧师含笑祝福着。
那天的美好，都像是一场梦。
周锦茉做过很多次梦，都没有那一天的来的真实。
梦的结尾，付西瑶站在纪氏门口几百层台阶上，一跃而下，溅开了满地的鲜血。
“付小姐身上有五处骨折，内脏破裂，但是所幸台阶的高度还不足以致死，只是滚落的时候磕磕碰碰，导致付小姐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如果真的以故意伤害判，那应该不会判太重，这一点周小姐可以放心。”
周锦茉抱住了自己的头，干巴巴地扯住了嘴角，“我的乐乐呢？”
“周小姐……”医生看着周锦茉泛红的眼睛，“现在您还在观察期。”
精神科的观察期，监禁措施和监狱一样严谨。
医生推了推眼镜，“化妆师说，在事发前曾经看见付西瑶小姐和您单独在一起，所以您现在还不能排除嫌疑。”
“我问我的乐乐呢！”周锦茉失控地大声喊着，像是被激怒的猛兽。
医生躺了一口气，在病历上加了一笔，“病人尚未恢复理智”。转身就走了。
周锦茉原本就是有抑郁症的，这次的事情之后，每一天都闷闷不乐，想法设法要逃出医院。
就在她被关了第三天的时候，医生终于同意她见一见乐乐。
周锦茉看见乐乐的时候几乎是飞奔下床，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孩子，放开了之后疯狂的上下打量。
“乐乐，乐乐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乐乐腼腆的笑了，小大人一样，脸色红润，的确是被照顾的很好的样子，“妈妈，妈妈你难不难受？爸爸说你在医院每天都打针吃药，是不是很疼？”
当然疼，周锦茉最怕疼了，连吊针的疼都受不了。
而且最近派过来照顾她的护士不知道怎么回事，技术一个比一个差，常常要好几针才能扎进去。
周锦茉温柔的笑着，不动声色把满目疮痍的手背藏进了袖子里，“没关系，只要乐乐好好地，妈妈就没事！”
说着，一个甜美的女声也传了过来，“是啊乐乐，妈妈只是病了，没有关系的！只要乐乐乖乖听话，妈妈一定会赶快好起来的！”
乐乐点点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身边的女人。
周锦茉也注意到了乐乐怎么也不肯放开的手，她微微抬头，瞳孔骤缩。
“付西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乐乐看见周锦茉发火的样子，害怕的往付西岚身后缩了缩，“妈妈你不要怪付老师，是我想见妈妈才让付老师带我过来的！”
“为什么让她带？乐乐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妈妈的话！”
周锦茉的太阳穴一缩，疼的几乎抽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