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琛没忍住看了一眼。
不出他所料，盒子里果然还是灵植。
他自生病以来皇帝就喜欢赏赐他这些，大概是觉得可以给他治病。
但可笑的是，他这一身病，从来没有哪个大夫能给个明确的方子，所以灵植这些东西，也无非是随意赏赐，没有任何作用。
只是他没想到，这赏赐还真就入了苏笑寻的眼。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他忍不住问道。
苏笑寻将灵植分成两堆，将其中一堆拿在手上指给他辨认，“这几样可是给你治病的必要材料。”
顾云琛一怔，这是自苏笑寻说出能治好他的话以来，第一次明确提出需要用的东西。
“你父皇赏的东西，品质还真是不错。”
苏笑寻将灵植一株株反复观看，颇有些爱不释手。
顾云琛忍不住开口：“你要的话，库房里还有很多……”
“真的吗？”苏笑寻的眼睛亮了亮。
“嗯，他以前赏的我都没打开放在库房里。”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回去吧！”
顾云琛无法，只得要求车夫速度再快点。
……
因为宫里那点“意外”，原本出去玩的计划便取消了。
不过看她那一副“我只要灵植”的模样，顾云琛猜她也不愿出去了。
车夫在几次三番的催促中，终于到了府门前。
还未停稳，苏笑寻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要往府内冲。
沈言蹊诧异地看她风风火火地与自己擦肩而过，还不忘摆摆手打个招呼，末了又突然停下来，回身看向还在车上的顾云琛，一时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你带王妃去库房。”
顾云琛随手指了个小厮。
苏笑寻这才又催着人赶紧走了。
沈言蹊上前服侍顾云琛下了马车，将人推着往里走去。
“苏姑娘性子倒是活泼。”
顾云琛腿上还放着惨遭她遗弃的头面，闻言摇摇头，有些好笑。
哪里是活泼，分明是思维过分跳脱了点。
*
苏笑寻催着小厮，一路小跑到了库房门口。
库房的管事是个老人，早些时候接了王府通知，也知道正是这位“王妃”救了自家王爷，于是态度甚是殷勤，打开了库房门便要给苏笑寻介绍。
“我听王爷说，皇上赏赐他的都在这里放着。”
“是的，王妃请随老奴来。”
瑞王府的库房面积不小，里面一排排的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古玩兵器，拳头大的夜明珠，屏风大小的珊瑚石……看起来家底还挺雄厚。
然而苏笑寻目的不在此，只是扫了一眼，就随老人走到了最里面的架子前。
四层的梨花木架上，整齐地摆满了统一规制的木盒。
苏笑寻在车上就发现了，这木盒有个简单的低温阵法加持，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灵植的新鲜程度。
虽然无法像空间里那个储物间一样便利，但在这种地方已经是极其不易的东西了。
苏笑寻看向架子上的东西，眼神顿时有些火热。
“王爷总说这些无用，老奴怕他看着伤怀，就全放在了这最里面。王妃需要什么，自取就行。”
老人给她拿了几个夜明珠放在旁边照明，随后悄然退了出去。
苏笑寻也不客气，从最下层开始挨个打开。
*
另一头，沈言蹊将顾云琛推回房，服侍他换了常服。
顾云琛捡着宫里的事跟他大致说了下，让他派人注意下各个宫的反应，略去了下跪这件事。
“爷与那迟家郡主有旧？”
“那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也不知谁教的，尽会些粗劣的小把戏。”
“粗劣但却有效不是吗？”
顾云琛沉默。
沈言蹊给他倒了杯茶，“苏姑娘这人，一看就是蜜罐里养大的，性子活泼却不刁蛮，甚至懂得隐忍和反击的时机。她的亲人们一定很爱她，懂得放手，她才能学会这些。”
顾云琛喝了口茶，感觉鬓角有点疼。
就今天这暗地下药绝不吃亏的架势，能教出她的一定是一群没有道德底线的宠孩子狂魔。
“不过，”沈言蹊话音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我猜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我。”
“你又知道了？”顾云琛撩起眼皮子凉凉地睨了他一眼。
“太后宠爱迟郡主不是一天两天了，由她挑起的事，哪里是苏姑娘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人能三两句化解的，这里面肯定有爷的‘功劳’。”
“……”
“爷自生病以来，一直想给外界塑造一个没有威胁的形象，可只是韬光养晦、闭门不出，不足以让那群人掉以轻心。苏姑娘的到来恰是时候，有什么能比看着爷您沉迷女色更让人放松警惕的呢？”
“……女人又不止她一个。”顾云琛轻哼了一声。
“但是能治好您的只有她一个。”沈言蹊笃定地说道，“所以于公于私，爷您肯定都会出手。至于这方法嘛——”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顾云琛又不吭声了。
“求情太简单了，只是张嘴的事情，无足轻重。要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你对这个女人上了心，那就只有——下跪了。”推理到这地步，沈言蹊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别说那些人，我都要信了，爷这鬼门关前走一遭，娶了个‘真命天女’回来。”
“……闭嘴。”顾云琛额上的青筋蹦了蹦，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言蹊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哪里会把这点抖威风的假把式放在心上，继续说道：“可仅仅是这些，也还有风险。打蛇打七寸，攻人先攻心，爷做事可不会这么不周密。”
“……沈言蹊，再说下去你这个月月钱别想要了！”
“爷刚喝茶时，动作迟疑了一下，我猜——舌头有点疼吧？”
“沈言蹊！滚去领二十军棍，你这半年月钱没了！”
……
苏笑寻刚走到门外，听到的就是这声怒吼。
她有些犹豫这时候进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就见沈言蹊笑眯眯地从屋里出来了。
“苏姑娘这么快就看完库房了？”
沈言蹊看起来心情非常好，半点没有刚才被斥责了的样子。
苏笑寻点点头。
“姑娘进去吧，王爷在呢。”
“那个……你没事吧？”
“嗯？姑娘听见了？”
“嗯……”
“没事，有些人恼羞成怒了而已。”
“沈！言！蹊！”屋内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好了好了，我走我走。”
沈言蹊笑着摆摆手走了，苏笑寻对眼下的情况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是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