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三人终于走到皇上的御书房,太监进殿内通传,站在门外的暮王爷神色有些慌张,一直望向不远处,苏意走过去拍拍暮王爷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不要太紧张。
此时有个太监走出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三人进入殿内。
“谢谢刘公公!”暮王爷冲刘公公微微一笑,带着苏意二人进殿内。
暮王爷小声在苏意耳边道:“苏道长,这个刘公公是皇兄的心腹,为人阴险狡诈,你要当心。”
苏意嫣然一笑,无所畏惧道:“放心。”
绕过一个很大的绣着金龙的屏风,三人终于看到了坐在桌案上的皇帝,金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天生自带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在苏意知道他做的这些龌龊事之前,看到皇上第一眼,或许会感叹这个皇帝很霸气,很帅气,很有威严,但现在看来,苏意只觉得他像个伪君子,恶浊之至,浑身透露的都是一股猥琐气息。
“皇兄。”暮王爷对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皇上。”苏意和吴影不走心地鞠了一个躬。
皇帝点点头,放下奏折,抬起头看向三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苏意发现了皇上的变化,定眼一看,皇帝已经恢复平常,不动声色地转向暮王爷。
“皇兄,臣弟知错,以后不会再违抗皇兄的命令,这是我送给皇兄用来献祭的美人,以表衷心,希望皇兄能收下。”暮王爷低下头。
皇上站起来,慢慢走到三人跟前,拍了拍暮王爷的肩膀,轻笑道:“皇兄怎么会同你生气,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我们这也是为了百姓,算是将功补过、行善积德的事。”说完还虚张声势地比了一个手势。
行善积德,积你大爷,都烧死那么多人,还有脸说积德。苏意心里愤愤不平。
暮王爷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皇上也不继续同他讲话,看向苏意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意面无表情道:“民女名叫苏意。”
皇上甩了甩袖子,伸出手想挑起苏意的下巴,好好看看她的容貌,苏意知道他的想法,化被动为主动,先拍开他的手,抬头与皇上对视,眼神透露着冰冷。
“苏意,不可对皇上无理。”暮王爷觉得场面有些微妙,忍不住开口。
“哈哈哈,无事,这个姑娘倒是很有骨气,来人啊,把她带下去,赐锦绣宫。”
“皇上,刚刚暮王爷也说了,我是来献祭的,应该是在地牢等待祭祀大典,赐我宫殿恐怕不妥。”苏意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皇上想做什么。
“苏意,不可无理!”暮王爷有些慌了,害怕她一不小心把皇帝惹毛给他们所有人直接赐死,“你听从皇兄安排就是。”
皇上无所谓道:“无妨,朕喜欢她这个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你是暮王爷带来的人,自愿为国献祭,朕无论如何不能亏待你,你就暂住锦绣宫,有什么需要就和宫女说。”
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自己可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苏意笑笑,鞠了个躬道:“民女谢谢皇上厚爱。”
说完就拉着吴影的胳膊,准备跟着宫女离开,皇帝微微皱眉,道:“等等,你们这是要一起去,这个男子似乎不是宦官。”
苏意邪魅一笑:“确实不是宦官,他是我的家仆,因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我们从小就说好,所以我才把他一起带进宫里,如果他不能和我进后宫,皇上,你还是让我跟他一起进牢房吧,我要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暮王爷的脸色越发难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神情复杂地看着皇上,皇上面色阴沉,所有人安静了几分钟,谁都没有说话。
“好,朕同意你们一起住锦绣宫。”皇上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谢谢皇上,民女先行告退。”
说完就冲旁边的宫女眨眨眼,让她带路,宫女行了一个礼,带着苏意和吴影离开御书房。
暮王爷原先也想跟着苏意一同离开,但皇帝把他单独留下,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把旁边的人全都赶出去,包括刘公公。
刘公公看着苏意和吴影两个人互相挽着手臂,不爽道:“孤男寡女,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苏意一听这话,甚是来劲,直接搂住吴影的胳膊,对着刘公公嘲讽道:“我又不是你们皇帝的妃子,也不是你们皇宫里的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需要某些狐假虎威的人提醒,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刘公公气得两眼通红,怒斥道“不过是个被献祭的贡品,还真把自己当娘娘了,神气什么!”
“不好意思,本上......本女子是不是娘娘都有资本神气,而且当个娘娘有什么可神气的,白送我一个贵妃我都不稀罕。”
不理会刘公公目瞪口呆的表情,用力挽着吴影的胳膊,快速离开,苏意实在是不想同这个人废话,总觉得和他说话特别掉身价,呸了好几口,就当是把霉气全部吐掉,吴影看她的样子着实可爱,笑着用另一只没被她牵着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三人到了锦绣宫,发现里面的宫人还在打扫,苏意就不进殿内,在院子里四处转转。
还真别说,一个妃子住的宫殿,居然弄得如此铺张浪费,锦绣宫居然连大门口都是镶金的,牌匾上的字更是用金子镀成,苏意摇摇头,想想暮王爷住的王爷府,实在是一言难尽。
“苏姑娘,里面已经打扫完毕,您可以进来了。”刚才引路的宫女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不用行此大礼,你且起来,你叫什么名字?”苏意伸手将她扶起。
“奴婢叫小薇,原先是御书房负责杂事的宫女,刚才皇上已经下旨,让奴婢以后来锦绣宫伺候您,还有这些宫女太监,也都是来伺候您的。”
苏意放眼看下去,宫女太监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个人,这是担心她会逃离皇宫吗?用得着派那么多人盯着自己?
摁了一下太阳穴,苏意摆摆手道:“我不需要人伺候,你们全都散了,原先是什么差事就继续做那份差事,明白吗?”
小薇突然跪下,抽抽噎噎道:“苏姑娘,您这样让我们很难做,皇上派我们来伺候您,您让我们走,我们怎么跟皇上交代!”
苏意听到哭泣声很烦躁,啧了一声,道:“那好,你们可以暂时在锦绣宫里,但是不许进我住的寝殿,除了我身边这位蓝衣少年,谁都不准进来,也不需要你们打扫,听清楚了吗?”
“是。”十几个宫女太监纷纷行大礼。
苏意没管他们,拉着吴影就进了寝殿,关紧大门,二人坐在椅子上,正要开口说话,门外传来小薇的声音。
“苏姑娘,暮王爷派人送来一个信封,您现在要看看吗?”
“刚巧,我有点事要问你,进来说话。”
小薇战战兢兢地打开房门,走近房门,朝门外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后关上房门,走到苏意身边,把信封递给苏意。
“这是刚才暮王爷派人送来的,小薇直接拿过来给您,并没有让皇上知道。”
“有心了。”苏意把信封放到一旁,看着小薇继续道“你在宫里呆了多长时间?”
“奴婢今年十七岁,在宫里已经呆了十年。”
“那还真是够久的,你应该也知道献祭的事情,其他被抓的少女也是这样被放进后宫里吗?”
“没有,她们应该是被关进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只有您被带进后宫,许是因为暮王爷的原因。”
“那......小薇,我家小尾巴饿了,你赶紧去准备些晚饭。”苏意想了想,觉着问太多不大好,毕竟自己并不熟悉这个小宫女,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皇帝派来的探子,把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想到吴影一天整天就吃了早上那碗面,作为一个凡人,还是一个男子,那么久不吃东西肯定撑不住,还是让他先吃点东西,晚点再行动。
小薇离开后,苏意把信封递给吴影,吴影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皇宫地图,但是这个地图不仅仅标明各个宫殿的路线,还标注有一些隐秘的地下通道。
“暮王爷也没我想象中的那样‘天真无邪’嘛,对皇宫的构造还是挺了解。”
“或许人家是为了自保,毕竟是个王爷,在宫里也活了那么多年,总不至于一点防范心里都没有。”
“也是。”苏意也赞同吴影的观点,“有了这份地图,我们找地牢就方便很多,不知道那个宫女给没给皇上看过,不过给了也无事,我会隐身,还怕他区区一个凡人么?”
“嗯,我家意儿最厉害啦。”
“又恭维我,等会咱们先吃点东西,吃完天估计也暗了,夜深人静刚好去找地牢。”
“好。”
“对了,小尾巴刚才为什么皇上和暮王爷的脸那么黑?”
“有吗?”
“就是我说那几句诗句的时候。”
“你是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生同衾死同穴’这两句?”
“是啊。”
“没什么,可能是被你的文采惊呆了。”
“真的吗?师父总说我不好好学习,整天看杂书,这两句诗就是我在杂书上看到的,随口一说没想到还能把人家震慑到,不错不错。”
吴影发誓,自已以后绝对不会在苏意面前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