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县,竹区。
这里平房遍布,没有梅区和兰区的大富大贵,也没有竹区的热闹喧嚣。
然而这里却是四大城区最有烟火气息的所在。
大部分的普通民众,平日里便居住在此。
虽然不像菊区北市那般商货通行,这里亦是有零零散散的店家存在。
竹区的西南侧,一条宽阔大河从此处穿过。
河为虎饮河,乃孕育了白茶县一代代老百姓的母亲河。
传闻白家在此地建城时,河边有白虎探头饮水,故此得名。
河边,某间小屋。
屋顶正冒着淡淡灰烟,连带着白色的外墙都被染得灰锈斑驳。
从屋子里不停传出“当当当”的金属敲击声。
配合着虎饮河哗啦啦的流水声,街边时不时响起的货郎叫卖声,幼童们的笑闹声......一幅充满了烟火气息的画卷,在竹区清早缓缓展开。
小屋内,一名身穿粗布衣的年轻女子,正手持铁锤,一下又一下地在一片铁片上敲击着。
看铁片的形状,像是锄头的锄刃部分。
这女子面容冷漠,五官线条不像一般白茶县女子那样柔婉。
长眉凤眸间,别有一番英气。
虽然身上穿着朴素布衣,却遮掩不住那姣好身形时不时散出的魅力。
汗珠顺着女子脸颊淌落,她却腾不出手去擦。
双眸认真地看着身前的锄刃,旁若无物。
小屋内的其他地方,摆满了各种农具成品。
看样子这是一家铁匠小铺,不过却是由一位特别的女铁匠打理。
忽然间,一道少女之声从门口传来。
“师傅,我来看您了。”
布衣女子仿佛没听到一般,仍然专心敲击着铁片。
直到她将铁片扔进旁边水池,哧的一声冒出重重白烟。
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拿过布来,擦擦脸上和脖颈间的汗水,转过身面对乖巧坐在一旁的少女。
皱眉问道:“不好好帮家里打理生意,怎么有空来我的铁匠铺?”
少女身形高挑,此时却是屈膝乖巧坐在小马扎上。
正是陆家千金陆茗娴。
见布衣女子终于有空,她站起身来,露出罕见的微笑:“师傅,我今天是特意来找您帮忙的。”
说完陆茗娴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茶包,拆开之后,熟练地帮自己和布衣女子泡起了茶。
一边动着手,一边却是漫不经心问道:“师傅,您伤势可有好转?”
布衣女子擦汗的动作微微一顿,神情略显黯然,淡漠地摇了摇头。
陆茗娴见状便是默默一叹。
眼前这位大她几岁的女子,名为穆齐澜。
本是一名纵横荒野的强大武者,却在某一次外出时受了重伤。
气血淤积,武功全废。
无奈之下,只能隐居在这白茶县做一名铁匠。
三年前陆茗娴意外结识穆齐澜,佩服她的经历,并拜她为师。
穆齐澜虽然失去了武者的修为,但偶尔教陆茗娴一些拳脚功夫还是足够的。
这些年来,陆茗娴也经常会来探望穆齐澜,关心她的伤势情况。
然而穆齐澜用尽了一切能用的手段,就是治不好自己的身体。
是以对待生活的态度,也一天天消极下来,让陆茗娴很是担忧。
“别说我了,你呢?体内出现【气感】没有?”
穆齐澜摇了摇头,问道。
陆茗娴有些尴尬笑道:“终究还是太晚习武,迟迟没有出现师傅您提过的那个什么......气感......”
“哼!是平日里懈怠了吧?”
穆齐澜翻了个白眼,自嘲一笑:“也罢,学得那么辛苦作甚?
女子本就不应该舞刀弄枪,在家好好相夫教子就是!”
陆茗娴悄悄吐了吐舌头,不敢和怨气当头的穆齐澜接话。
她知道穆齐澜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是极其不甘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开这么一家铁匠铺。
不就是为了能经常活动开手脚,看能不能有助于身体恢复么。
当然,她的农具锻造水平并不赖,至少在这条街上也算是小有声名的。
“算了,不提这些糟心事。”
穆齐澜接过陆茗娴递来的热茶,轻轻啜了一口,问道:“你方才不是说有事找我帮忙?”
陆茗娴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是发现穆齐澜讶异地看着眼前的茶杯,疑惑道:“这是什么茶?你们茶铺今年的新品?”
“这个叫【补血益气茶】,不是我们家产的。
是一位叫姜南的道士自己做的茶。”
陆茗娴见穆齐澜面色呆滞,有些惊慌道:“师傅,是不是味道不符合您的口味?
我来的急,只是顺带从山上捎了一包,还没替您尝尝味道......”
“倒也不是难喝。”穆齐澜脸色有些古怪,咂吧着嘴,茫然道:“就是感觉身体怪怪的......”
她摸了摸腹部,只感觉丹田位置传来一股异样,不由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变质了?!”
陆茗娴面色一变,吓得赶忙拿起茶包,放在鼻尖闻了又闻。
“奇怪,好像没有变质的味道啊......”
“不管了,这笔账一定要记在那臭道士身上,哼!”
就在陆茗娴准备把茶水倒掉时,耳边却传来街道上的一阵骚动。
似乎是打骂声,并夹杂着物件倒地的声音。
穆齐澜也回过神来,见陆茗娴疑惑竖起耳朵,淡漠地解释道:“不用惊讶,收【护卫费】的来了。”
“县府?动静这么大?”
“不是县府。”
“不是县府凭什么收费?”
穆齐澜哑然失笑,拍了拍陆茗娴的头:“傻瓜,你以为白茶县都像你们梅区兰区啊。
在你们那当然只有县府的人收费,没有其他人敢造次。
可我们这些平头小百姓呢?
那还不是任人鱼肉。”
“是谁敢这么大胆,竟然敢私下收费!”
陆茗娴气得一拍桌子。
“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了。”
穆齐澜摇了摇头,回身走回内室,想必是取钱去了。
而陆茗娴早已双手叉腰,如小母夜叉一般瞪视着门口,准备等收费的人前来。
骚动越来越近。
终于,门前一暗,光线被一高一矮却同样浑圆如球的两道身影完全遮挡。
却是两个胖子青年。
陆茗娴瞪着这二人,冷声喝道:“你们是谁?
谁给你们的狗胆敢私征护卫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