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慌乱也只是暂时的,对于一个成熟的商队而言,即便遇到天塌下来的事情,他们的职业素养也会让他们迅速冷静下来。
人可以死,但一定要将所有的损失降到最小。
另一名看上去仍显稚嫩的三阶魔法师主动问道:
“堪培大人,那头魔兽究竟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恰巧行进路线经过我们?”
两者之差,天壤之别。如果只是商队恰巧挡在了行进的道路上,那么只需让开道路,那么就能躲开这一份无妄之灾。可不幸的是,堪培缓缓地摇了摇头,于是众人只能放弃那份虚无缥缈的幸运,踏踏实实地面对这个灾难。
倒是花火鹤毫无惧色,主动请缨道:
“堪培叔叔,请让我跟你们一块去阻拦魔兽。”
堪培立刻怒斥道:
“小孩子添什么乱!你立马带着你那两个朋友上车!”
其余人也权当花火鹤是在说一时的意气话。即便花火鹤是一名四阶魔法师,纸面实力仅次于堪培,可她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七岁,怎么能让一个孩子跟着他们去搏命!
至于两名少年女孩,人们更是不计入战力标准。就算天赋再異稟,实力再高强,能强的过巨岩城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更何况看安和爱格妮丝这细胳膊细腿娇生惯养的模样,不在后面扯后腿添乱就是万幸,哪敢奢望两人能成为战力?
所以众人的注意力自然直接越过了两人,这也为安和爱格妮丝提供了更自由的空间。就在堪培带着两名武者两名魔法师准备去干扰魔兽,剩下众人立刻收拾东西赶路逃命之时,安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凑到爱格妮丝的耳旁,咽下口水半是猜疑地问道:
“不会那头魔兽是冲我而来的吧……”
爱格妮丝眉头一挑,回应道:
“可能性极高。”
得到这一答复,安立马泛起了愁。在二人穿越纳措平原的中层与浅层时,遭遇的魔兽就明显多于深层一个档次。而这一特殊的现象自然也是引起了安和爱格妮丝的注意,在经过一定的观察和推测,爱格妮丝初步认为是生命永恒携带着的巨大生命气息被一些尚未诞生灵智的魔兽捕捉到后,出于魔兽本能地袭来。
至于为什么深层没有出现这种情景,就约是爱格妮丝曾经对安的吐槽所言:“你是不是跟这里的魔兽头子有一腿?”
纳措平原的中层如此,那么其他地方的荒郊野外更不必多说。安的存在大概就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无味空气中的一缕浓香,让一些个魔兽垂涎欲滴。
看着为了生命与生活忙碌的商队众人,安心中的愧疚情绪就愈盛。只是还没来得及与爱格妮丝商量去偷偷地把这个问题解决,就听到先前那名驾车的车夫对着两人喊道:
“喂,想活命就快上车!别搁那磨磨蹭蹭的!”
此刻的商队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所有的帐篷与器具已经被快速地收整起来,刚刚休息没多长时间的雪狼兽的双眼此刻布满血丝,一支商队仿佛一支军队般迅速且效率地完成了所有准备。
这也要归功于最早摇铃的魔法师。如果不是足够警觉,那么商队可能就会白白浪费许多时间,在手忙脚乱中失去一切。
堪培与四名护卫已经朝着魔兽气息方向奔去,而花火鹤虽然心中焦躁,依然乖乖地服从了命令,主动帮着众人收拾起货物,整个场面只有安和爱格妮丝两位局外人显得格格不入。
安正想回应,爱格妮丝的小手一扯安的衣袖,快速地说道:
“等等,魔兽的气息在增加……那头五阶魔兽的气息是陷阱!”
安的身形猛地僵住,不敢置信地问道:
“什么?”
不远处的马夫看着仍然杵着不动的安和爱格妮丝,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再不上车,就待这儿等死吧!”
花火鹤同样从车内探出了身,焦急地叫道:
“诺顿,爱格妮丝,你们在干什么!快上车!”
不单单是车夫和花火鹤,其他车辆的人都朝着仍站在原地的安和爱格妮丝投来了目光。眼神大多是焦虑且冰冷的,无须语言,就能看出他们对这两名拖乱商队效率的旁人极其愤怒。
安转过身,充满歉意地说道:
“感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请不用管我们了。”
语速说的极快,也让听者一头雾水。花火鹤一脸不可思议地叫道:
“什么事能比命重要,快点上车!爱格妮丝妹妹,快拉着你哥过来!”
远处忽然炸起一团绚烂的火花,与之同时一声声闷响从黑暗之中传来。领头的车夫不再停留等待,用力一甩缰绳,驱使着雪狼兽快速行动起来。看着车队已经启动,花火鹤也顾不得组织语言,急忙喊道:
“快点!上车啊!你们想死吗!”
随着一声领头兽车里的魔法师一声高喊,那只熟悉的光球再一次高悬在了车厢上方。安和爱格妮丝也不再回应花火鹤的呼喊,而是朝着黑暗之中狂奔而去。
如果这群魔兽真的是朝着自己来的,那就我们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决不能连累他人!
眼看着爱格妮丝和安奔入了黑暗的平原之中,花火鹤心中一急,就想要跳出车厢追赶二人。赶车的马夫注意到了车厢的异动,魂差点被吓飞了出去,一边催赶着雪狼兽一边高声道:
“花火鹤小姐姐,花火鹤小姑奶奶,您可千万不要离开这里!整车货物都不如您的性命重要!您要是跳了下去,那我也得跟着您一起!”
商会重要客户的女儿,巨岩城年青一代的骄傲,帝国魔法学院的录取学生,要是死在了这座平原里,那他们商会声誉差不多也就毁了个干净,从此以后就别想做生意了。
花火鹤面色紧张地望向那片仿佛能噬人的黑暗,胸膛的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比听到五阶魔兽时更加剧烈。她完全无法理解安和爱格妮丝究竟是要做些什么,更是无法理解他们的无所畏惧是有何凭依。可花火鹤再怎么想,她也只能待在车厢之中,这不单单是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更是对父亲花战,对这支商队,对整座商会负责。
花火鹤就这么倚靠在椅背上,脑海中无数想法漂浮,又被花火鹤一个个否定排除。忽然间,在花火鹤的潜意识里,倏地浮现出一个瘦弱男孩的身影。
那个不会说话的家伙,是不是也是这样被黑暗吞没,还是说他是如那两人般决绝地走向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