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天气一如既往地晴朗和炎热,凌晨四五点天就已经大亮,对于从未生活在北方的表妹来说,每当时钟指向这个时刻,就会不由自主地醒过来,并且再也睡不着。
而与此同时,因此而受罪的并不止她一人……
虽然季黎早已经习惯了北方与南方这一点小小的时差,但无法避免的是,娍娍异常状态的生物钟也会影响到他。
“哥,走吧,我们出去吧,今天去哪儿啊?”不停地敲门将季黎吵醒后,表妹一个劲儿地催促着出门去。
“去什么去,我还没有睡醒呢!”前一天晚上忘了关掉空调,半夜被冻醒,季黎一直被折腾到快四点才迷迷糊糊睡着,还没睡透,就被吵醒,此时只想好好地补个觉,哪儿也不想去。
“昨天你不是说故宫旁边有个北海公园吗,你还说《让我们荡起双桨》这首歌,唱的就是在北海公园里嘞,赶紧的!”
“十分钟,我再睡十分钟!”
“什么十分钟,一分钟都不行,眼看楼下早餐就快没有了……”
“你先去,我再眯一会,马上来找你!”翻个身,季黎讨价还价地说道。
“再不起我可进来掀被子了哈!”这丫头经过一段时间地相处,逐渐掌握了季黎的小命门,知道这样的威胁是最好的对付季黎的方法,季黎也明明清楚,但就是对此无计可施。
“别,别动!我马上起床!”没办法,被人掌握命门,只能被动妥协了。
……
草草地洗漱完毕,打开房门,就见表妹着一身鹅黄色连衣裙站在外面,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走吧,先去吃饭!”白了一眼,季黎瞪着眼睛,毫不情愿地说道。
宾馆的早餐是采用自助的形式,每天早上七点到九点是用餐时间,现在已经是八点半了,还好赶上了最后一次加菜,要不然,再晚一点来,都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
还真别说,有政府机构挂靠,用餐规格就是不一样,早餐都是为公务员们准备的,因此质量和种类都还算是可圈可点,水果、豆浆油条,牛奶燕麦,炒面炒饭,烤红薯,窝窝头,豆沙包之类的早餐,人家都准备的齐齐当当的。
两人都是饿得不行,吃了个大饱,坐在椅子上都不想动弹。
“不好意思两位,早餐时间已经结束,我们要收拾餐具打扫卫生了!”刚好到九点的时候,就有服务员过来提醒道。
“好的,我们马上就走!”季黎对那个服务员点点头,然后笑着对同样坐在旁边的表妹说道:“走吧,还等什么呢,荡起双桨去吧!”
“好啊,走吧!”
于是两人出了宾馆,直接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往北海那边赶去。
“师傅,我们去北海公园,咱们从西单到西四地铁站那边绕过去吧!“刚上车,季黎就对旁边的那位中年妇女的司机说道。
“绕?那不是越走越远吗?我们直接走府右街就好了呀!”这位大妈一头雾水地问道。
“走这边绕是绕一些,但不堵,走府右街的话,要先穿过北新华街,那儿这会儿是很堵的!”作为一个资深北漂,季黎对北京的交通状况可是深有体会,这个点儿正是游客多,挤得不行的时候。君不见上一世的时候,就在清华西门附近,季黎坐公交,三个站愣是堵了四十分钟……
季黎也是第一次坐上首都女司机的出租车,一路上几乎是他在指着人家前进,仿佛他才是一个地道的首都人似的。
“我说小伙子,你这地段看样子比我都熟啊!”坐在前面女司机说道。
“哪里哪里,出门之前家里人叮嘱过!”季黎客气道:“对了,师傅,一会我们在西四丁字路口那儿拐弯过去吧,走文津街那边!”
“哦,就是那家儿童医院是吧?对,从那儿过了桥就是北海公园了,得嘞!”
五分钟后,车子就已经开到了北海公园的南门门口。
花了十分钟排队,季黎终于买到了门票,现在门票还没有重生那么离谱,两块钱就可以进去。
虽然那时候旺季门票也才十五块钱。
“给你,拿好,别丢了!”离开售票窗口,重新回到表妹身边,季黎拿出另外一张票递给表妹:“渴不渴?要不要我过去买点儿水?”
“有点渴!”拿着门票,娍娍说道。
于是,季黎又到售票窗口旁边的商店买了两瓶矿泉水,这才带着表妹检票进了北海公园。
由于这里是南门,进门之后,需要绕着外面的团城走半圈,过了永安桥,才能到达中心的小岛,岛上从南到北依次是永安寺、白塔、长廊等。
前世的时候季黎空闲的时候没少来这里,所以先带着表妹坐了船,从船渡绕过了赏荷区,又过了陡山桥,然后又逆时针绕着整个中心小岛游了大半圈,这才到了西边的轮渡区,下船沿着琳光殿旁边的小道,直往白塔而去。
“哥,不行了,我感觉我有点儿晕船呐……”刚下船,表妹就喊晕,季黎想了想,好像娍娍从来没有坐过船,晕船似乎也很正常,只需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于是季黎就说道:“咱们去山顶坐一会儿吧,你应该会好一些!”
“哥,你看那是什么?”还没到山顶,娍娍就指着对面西岸码头旁的几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的小铜人儿问道。
季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几个小铜人,还有一艘铜船铸在五颜六色的花丛边,看起来仿佛是飘荡在无边无际的花海中一样。
“那就是《让我们荡起双桨》的那艘船啊,你看,船边还有两只铜桨呐!”
“那我们一会儿过去看看啊!”表妹高兴道。
“好啊!”
“对了,哥,你说这北海公园以前还有什么典故来着?”
“典故?我想想啊……”两人一边沿着柏油道路向山顶走去,一边聊着,季黎也开始讲起了关于这个公园的故事:“你知道,在民国时期,诗人徐志摩和陆小曼的婚礼,就是在北海公园举行的吧?”
“哦,是吗?我好像不知道哎!”从小对诗人有一种天生的崇拜的娍娍,似乎对这段奇闻异事感兴趣。
“当时徐志摩与陆小曼都是二婚,虽然二人都是新世纪自由恋爱的典范,但毕竟声名不是很好,所以只能悄悄地在北海公园举行婚礼。”
“徐志摩的恩师梁启超先生是一个传统观念很强的人,原本并不赞同这桩婚事,但由于当时胡适先生为此从中斡旋,所以梁启超先生最终还是答应了做他们的证婚人。”
歇了一会儿,季黎回头望了望下边距离越来越远的湖面,再望了望前方白塔闪闪发亮的塔尖,一边向上走着,一边继续说道:“因此,梁启超先生那一段惊掉人下巴的证婚词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季黎前世的时候,也是从一本野史书上看到的,虽无可考证其真假,但根据各方回忆、证言,却也感觉八九不离十了。
徐与陆的爱情故事,当时可是在北平闹得轰轰烈烈,两人都是二婚,这在当时人们看来,简直是离经叛道至极!因此,这场婚礼并没有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就草草开始,然后草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