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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断章二:食之厂夫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

国王是个很贤明的国王,与历史上所有贤明的君主一样,毫无特点。

如果硬要说这个国王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大概是他的饮食吧。

这个国王,非常喜欢食用禽类。

每天的午膳,必定有一道菜,是用一只禽类煲的汤,比如鸽子汤乌鸡汤鸭汤等等。

……

近日朝廷内事务繁多,一会儿是北方大旱,一会儿是南方涝灾。邻国又蠢蠢欲动,意图骚扰侵略,国内又出了什么秀才罢考弄得鸡飞狗跳。

国王批奏折定政策,忙的是头晕眼花,却又心疼他的百姓而不敢轻易休息。

这一日,在用午膳的时候,国王照例先取了一勺汤饮用。可当他喝下那一勺汤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的感觉充斥在他的感官之中。

汤的味道非常鲜美,咸淡始终,又有一种极其特殊的香气。这汤的味道带来的味觉上的冲击让他无法自拔,情不自禁的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也是因此,其他菜国王完全没有动。

国王用勺子搅动了一下这汤,里面还有鸡翅鸡腿等部位。他咬了一口鸡肉,却发觉这肉也极为美味,根本不似普通鸡肉那般平淡。

这不是普通的鸡汤。

尔后国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这汤里有三个鸡翅、六只鸡爪!

无论是什么禽类应该都只有两翅两爪才对,这汤极其美味有有如此多的用料,国王不由得感到奇怪。他道:“叫做这道汤的厨子过来。”

……

做这道汤的御厨体态修长容貌俊朗,倒是没有丝毫油腻之感。看起来不像是厨子,反倒有几分贵族的气息。如果不是那一身御厨的装扮,国王怕是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出现在自己宫里的御膳房内。

国王道:“这次炖汤的用的是什么禽类?朕吃着与以往大不相同。且这汤中为何有三翅六足?”

御厨毕恭毕敬道:“微臣为陛下炖汤的禽类的确只是鸡。不过这鸡并非普通的家养的鸡,也不是放养的跑山鸡,而是从南山基山捕获的当地野鸡。这种鸡活动能力更强,肌肉会更加发达,骨头也更为精密,所以炖出来的汤才会与众不同,也有些提神醒脑的效果。陛下近日为国事操劳休眠甚少,微臣才斗胆用这种野鸡煲汤,并多放了些鸡翅和鸡爪让汤底更加浓郁。”

他这么一说,国王这才发觉自己的疲劳减轻了不少,不由得感到喜悦。国王道:“你倒是有心了。”

他重赏了这位御厨,并下令这段时间内不必准备过多菜肴,每餐只需要有这道汤即可。

……

于是每天国王都食用这相同的一道汤,虽然事务繁多少有休息的时间,国王却不再犯困,一直精神饱满,能够精力充沛的处理完每一件事务。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

水患旱灾都平息了,军队打了胜仗归来。一切混乱都停止了,国家进入了一种空前的安稳状态。

国王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中午,国王传了午膳,却发现这次是几十道菜肴端了上来,同时还有一道鸡汤。国王先喝了一口那鸡汤,虽然美味,却与之前的汤不同。

国王道:“原来的那个鸡汤呢?”

小太监一脸茫然:“陛下,这菜肴日日都是如此,不曾变化过啊。”

国王也十分吃惊,“之前朕不是下令,每餐只要那一道鸡汤就行了?”

小太监叩首不起:“陛下啊,美味不可多食……您若是吃了一道菜超过三口,这菜一段时间都不能端上来了……一餐一菜更是不可能啊……”

国王这才反应过来。作为国王的餐饭必须十分谨慎,为了防止有人刻意投毒,国王有偏好的菜会在一定时间内不能上桌。

那之前……

国王感到奇怪,自己来到了御膳房。可御厨虽是颇多,却一个个都是身材圆润之人,并没有那日玉树临风的御厨在。

“哎呦陛下您怎么来到这了……”

御膳房内的奴仆御厨纷纷行礼,国王询问他们道:“你们中有一个人,身高七尺左右,大约弱冠之年的样子,体态修长,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所有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国王说的这个人是谁。

“呜哇——”

一个宫女忽然坐在了地上,似乎是受了惊吓,“那是什么?”

国王顺着那宫女手指的方向,却看到了一只怪鸡:那鸡毛色极其艳丽,有三个头、三只翅膀、三双足和三条尾巴。

国王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前一段时间喝的汤。那汤里有三个鸡翅六只鸡爪,本以为是多只鸡放在一起炖的,但或许……

那怪鸡叫了几声,倒是非常像公鸡啼鸣,随后一溜烟的飞快的跑走了。

一名御厨过去扶那名宫女起来,“小姑娘第一次见这东西,感觉害怕是正常的。这怪鸡是前一段时间突然出现在这的,当时吓了所有人一跳呢。可是一眨眼,那怪鸡就跑的没影了。真是奇了怪了……”

国王立刻问道:“这鸡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名御厨略微思索,道:“回陛下的话,大约是一个月前吧。那天我们在煲鸡汤,有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还问我们做的是什么菜,之后就走了。从那之后,那种怪鸡就经常出现了。”

国王一听穿着奇怪衣服的人,连忙问道:“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人看不出是男是女……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但衣服上写满了文字,就像把书卷穿在身上一样。他的发冠上系着一块面纱,把他的脸挡的严严实实,叫微臣们也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奇怪的是,就连那面纱也都写满了文字。”

“……只能记得,看着身影是个纤细的人……”

忽然之间,国王好像看到了。

在窗子外面不远处的红色宫墙之上,站着那名谜一样御厨。

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穿那套御厨的衣服,而是……像是把书卷穿在身上一样。

那只三头三翅三尾的怪鸡,从他身边飞过。

“有鸟焉,其状如鸡而三首六目,六足无翼,其名曰厂夫,食之无卧。”

——《山海经?南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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