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引之事,虽然是查到了苗头,可宫沐秋不方便插手,直接将药渣带给了皇上,让他派给下面的人去处理,自己则是落了个清闲。
丞相宁远的事情,总归还是朝堂上的事情,宫沐秋没有立场混在其中,干脆又查起了当年的事情。即便是猜到了由头,可没有证据,一切也都是空口白话。
赵逸轩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宫沐秋整日都带着他在街上乱逛,一来二去,都快将长安城的玩乐之处都给走了一遍,自然是除了那风月之所。宫沐秋坐在凳子上掰着手指,细细数了一下还有什么地方没去,结果发现,似乎都去过了。
“小荷,最近可有打听到什么好玩的地方?”
小荷闻声立即放下手中的刺绣,开心地回道:“殿下,听说城内开了一个练武场,那些跑江湖的人近些日子有不少都会去看看。好像赢了的话,还有报酬可以拿呢。”
哦?这倒是新奇。近些日子一直都在长安城,可也没有听过这等事。正好她最近觉得很是闲,若是身手好的话,那去比试上一场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心里一打定主意,她便起身唤上小荷给自己拿了一套很是普通的衣裳,又将头发尽数绾起,插了一根发簪便成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公子。对着铜镜瞧了两眼,她蹙了蹙眉头。
“你说,这样子是不是太清秀了?不太像个男子。”
小荷嘟囔着嘴,有些不情不愿地拿起描眉在她眉毛上添了几笔,再一看,这镜中的人虽肤白,可横眉一蹙,便成了个不甚好看的大汉状。
“殿下,您气质可是在那,做什么非得这样?”简直是埋汰自己的容貌。
“这样才方便些。”宫沐秋满意地点点头,可不管她说什么,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拿起放在一边的剑便出门了,还特意吩咐小荷不必跟着自己。
坐在马车上漫无目的地绕了一圈,车夫驾轻就熟地在一处巷尾停了一下,只见车帘晃了一下,却什么也没瞧见,车夫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又驾着马车离开了原地。
穿着一袭灰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柄剑,身形虽不如寻常男子高,可冷眉一横,倒是无形中将她的身形拔高了些许。只是……脸是生的白皙,可惜那浓密的眉头将容貌拉低了不少。
宫沐秋随意地靠在一旁的墙壁旁,等了好一会,才见一位白衣男子晃着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本来脸上还带着笑意的,结果一碰到她那浓密的眉头,便直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忍了好一会,赵逸轩还是忍不住了,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道,“你……这东西能不能去了?看着甚是别扭。你穿成这样也就罢了,怎么还故意弄成这样?”
瞥见他别扭的神色,宫沐秋倒乐了起来,故意将抬起手中的剑柄碰了一下他的衣袖。“不可,不可秋某实在是无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去之?”她又故意低声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认不出来?”
“……”赵逸轩别过脑袋,想着这人定然不是自己认得的人,日后可不能由着她在自己脸上随意涂抹,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嗯,是认不得。但看起来,依旧好看,我的人怎么看都好看。”
看到他眼眸中的温柔,宫沐秋一阵头皮发麻,这回是轮到她脸色很是僵硬了。“你……赵兄实是厉害。”
赵逸轩笑了笑,“尚可、尚可,不知今日要去哪?”
说道出来的用意,宫沐秋便来了兴趣,弯着眉眼道,“练武场,听说有道上的人,去看看。”
兜兜转转,问了好几个看上去像是走江湖的人,宫沐秋才问到练武场在哪。本以为这练武场大概也是在城外,却没想到背后的人直接盘下了一间别院,敲了两道墙,改成了练武场。
还未到练武场,两人便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叫好声,粗略看了一眼,十个人就有九个人手中的武器不太一样。虽说不少人穿的不是华服,可浑身那种跑江湖留下来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就已经让不少人不太敢接近。
宫沐秋扯起嘴角,笑了笑,带着赵逸轩过去问了一道,才知道这练武场是怎么回事。
原来上台并不是无条件的,上去是要交五文钱的,但只要能一直成功守擂,就能拿到对应的奖赏——十两纹银。这种赔少赚多的生意,这些人定然是要上去试试的,比试讲究点到即止,能拿钱又能不伤了身体,那必然要试一试。
了解情况,宫沐秋便悄然靠近赵逸轩,轻声问道,“你可带银两了?”
赵逸轩挑了挑眉,她可真是闲不住,这种江湖上的事情她也要掺和掺和。他想了想,直接摇头道,“没带,实在是可惜了。”
“……”话刚说完,他就看见宫沐秋从怀中拿了几个铜板出来,还特意在他面前晃了晃,眼眸中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就知道你会说没带,幸好我身上别的没有,就只有几个铜板。”说来,她还真有点舍不得,她偶然发现这东西当暗器用甚是方便,况且带在身上也不占地方,还很是轻便。
赵逸轩沉默地看着她,刚想开口说话,旁边一个大哥便看了他一眼,朝他递了三个铜板过去。“兄弟要是实在没的话,在下这个给你,这奖赏着实丰厚,不少人可都等着呢。”
话刚出口,赵逸轩的脸色便变了变,碍于场合不同,他也没说什么,却也没有伸出手接过铜板。
忍着心中的笑意,宫沐秋抬手推搡了一下,“多谢这位大哥的好意,家兄与小弟开玩笑的,我们身上带了银两。是不是?兄长?”
“……”赵逸轩脸色变了又变,一脸复杂地看着她,终究还是在她视线下缓缓点了点头。“是,多谢这位兄台的好意。”
这位大哥憨厚地笑了笑,“不妨事,不妨事,我这身手上去不够看,但是看两位兄台气度很是不凡,想来身手应当不错。可要与上面这位比试一番?”
顺着这大哥的视线看过去,宫沐秋才注意到练武场中站了一人。手执长剑,一袭黑色长衫,就连发带也是墨色,整个人站在那就如同墨染一般,平淡而幽深。只见他三两招就化解了对面的攻势,将那人打趴在地上。
触及宫沐秋的视线,那人回过头来,却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是她?是……自己看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