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妇说:“修文少爷现在在花园里,跟着花匠种花,晌午了才能回来。”
仆妇用了一个“能”字,而不是“会”,很显然,回不回得来,不是楚修文说了算。
楚倩莹疑惑了一下,种花?她那个爱吃爱玩的弟弟,会去种花?
仆妇看楚倩莹疑惑的样子,便将楚修文破坏了花园,被姜望初罚去种花的事说了一遍。楚倩莹不可置信,她那个骄横到极点,没人敢管的弟弟,居然被小九嫂嫂修理了,还被罚去种花?
她不相信,还特意跑去花园看,果真看到楚修文跟在一个花匠背后,大汗淋漓地松土、种花。种得不好,还会被花匠呵斥两句,骄横的楚修文一个屁都不敢放。
楚倩莹震惊不已,不过,她也没说什么,默默地又回到了院子。
她站在院子中央,发了好久的呆,毕竟是12岁的孩子,不过是收拾了一个熊孩子,她就觉得姜望初无比厉害。
她当即就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哄姜望初,想之前哄爸爸一样。这样,她就不会再吃苦了。
上午的时候,姜望初出去了一趟,下午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金拱门的炸鸡翅和汉堡。她本意是想着,楚倩莹回来了,楚修文这几天的表现还算可以,买回来奖励了一下他们。
可是,她一踏入院内,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跪在廊下,卖力地用一块布擦地。姜望初看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这是闹哪出?
秀姐过来了,苦恼地说:“小九奶奶,您快去说说倩莹小姐吧,身子刚好,非要过来,说给您的院子擦地,表示感谢,我们怎么劝都不听。”
姜望初一听就皱眉,她还能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把歪脑筋动到她身上了!
姜望初将手中的食物递给秀姐,说:“把东西装出来,然后去花园,把修文叫过来。”
秀姐说了声是,就转身去了。姜望初径直走过去,站在那小小的身子旁,也不说话,只冷着眉眼看。
楚倩莹早用眼角余光发现姜望初了,她擦得更卖力了,等姜望初走过来,她扬起小脸,擦了擦满额头的汗,冲姜望初笑:“小九嫂嫂,您回来了?我就快擦好地了,您再等等。”
楚倩莹以为姜望初会心疼她,会表扬她,可她万万没想到,姜望初声音冰冷地问她:“你是佣人吗?还是非法童工?我可不记得我有请你跪着擦地。”
姜望初的声音太过冰冷,直接把楚倩莹吓得一哆嗦,脸上的笑容也僵掉了,怯怯地看着姜望初,心想:她不喜欢这样吗?
楚倩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以前她在楚仲康面前就表演过,不过那是是擦桌子。
她把楚仲康的书桌擦得干干净净,还嘴甜地说爸爸工作辛苦,回来看到书房干干净净的,心情会很好。楚仲康被她哄得十分开心,当下就给了她几万块当零用钱!
这一次,楚倩莹想,就算姜望初不给她钱,也会对她的乖巧表示有好感,万万没想到姜望初会生气。
而且,姜望初生起气来,比她妈妈还可怕。
她不打人,不骂人,只冷冷地看着你,说出来的话也像冰渣子一样,让你浑身发寒。
姜望初说:“要擦地回你的房间擦去,我这里不需要你献殷勤,回去吧!”
姜望初冷酷地说完,越过她,抬脚往里走。楚倩莹吓得慌忙扔了抹布,抱住姜望初的脚,说:“小九嫂嫂,您不要生气,倩莹知道错了。”
姜望初低头,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小脸,依旧冷硬着一副心肠,说:“你错哪儿了?”
楚倩莹带着哭腔说:“不该跪着擦地,惹嫂嫂生气。”
姜望初说:“不,你错在对嫂嫂耍心机,卖小聪明。倩莹,嫂嫂知道你吃过苦,可能这是你自我保护的方式,但嫂嫂不吃这一套,你与其在我面前卖乖,倒不如是真乖。”
楚倩莹不懂,她是真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她一贯就是这样生存的,不这样,没人喜欢她,所有人都嫌弃她,她会连一口饭都没得吃。
但是,她也不会试着去懂,比起这个,生存更重要,姜望初既然说她错了,那她就错了吧。
楚倩莹懵懂地点头,说:“是,倩莹知道了。”
姜望初看她那样,哪里知道了,分明还是懵的。她叹了口气,这毛病,一时也是改不好的。
她弯下腰,把楚倩莹给拉了起来,说:“站起来,不要跪在地上。你是楚家的小姐,可以跪天地,可以跪父母亲长,其他的,就不能跪,要挺直腰板。”
姜望初弯腰,给她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说:“好好读书写字,不用刻意讨好嫂嫂,嫂嫂不喜欢这一套。”
楚倩莹看着认真给她拍裤腿的姜望初,一时间心里很乱,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胸口蔓延。这种感觉她之前也有过,是她发烧烧到神志不清时,睁眼看到姜望初抱起她,对她说“小九嫂嫂在”那个时候产生的。
楚倩莹张嘴,似乎想喊什么,但最后,楚倩莹闭上了嘴巴,什么也没说。
姜望初站起来,刚好看到秀姐领着楚修文回来了。
楚修文见到姜望初,很明显地紧张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低着头叫:“小九嫂嫂。”
姜望初淡淡地应:“嗯。”
楚倩莹在旁边,可楚修文就像没看到一样,姜望初眉头一拧,沉声道:“看见你姐姐,怎么不叫人?又没规矩了?”
楚修文抖了一下,立刻对楚倩莹道:“姐姐。”
楚倩莹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应:“嗯。”
秀姐端着装出来的炸鸡薯条等快餐食品过来,楚修文看得双眼发亮,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楚倩莹也是眼神盯在上面,可她看多两眼后,就垂下眼,没敢再看了。
这种东西,她很少吃,一来孙佳佳很少带她出门,二来如果孙佳佳买了回来,也是楚修文先吃,通常楚修文是不会给她留的。
这个弟弟,哪怕是不想吃,也宁可扔得到处都是,也不给姐姐留一点,好像是故意馋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