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如果换做是师青青这样,他也受不了。所以他很理解楚未晞,从哪个角度,他都没法责备楚未晞。
沈三叔说:“小九,三叔知道你的心情。有的时候,因为太珍惜,反而不敢拥有,怕承受不住失去时的痛苦。但如果因此就放弃了心中所爱,活到最后,你又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三叔告诉你,为什么望初要这样帮陈染,是因为望初的母亲!”
“望初的母亲是个很贤惠很善良,甚至是个很软弱的女人,她的生父宋怀义就是个人渣,望初自幼就生活在父亲的暴力之下。那个畜生,在外面人模狗样的,回来就知道打骂老婆孩子,外面受了气,也回来打骂老婆孩子。”
“望初的母亲只知道一味的忍让,从未想过要离开。望初对此非常反感,可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她很想保护她的母亲,但那个时候,她太小了,没有一点力量,反抗,也只能招来更狠毒的打骂。”
“后来,她们母女两人被那人渣卖给了人贩子,也是望初想办法,带着母亲逃出来的,最终流落到我们那儿,才算稳定下来。”
“陈染那孩子,受尽周禅欺辱,一心想逃却逃不掉。望初啊,把她当成了她母亲那样的人物,把保护欲放在了陈染身上。就好像,保护陈染,就是保护了当年被毒打的母亲,帮陈染逃走,就像帮当年的母亲逃走。”
“我也不知道望初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母亲当年死的时候,给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精神上出了问题,偏执、极端,甚至很凶残,别人说她点什么,她就有可能暴起动刀子。”
“老爷子几个,还有我,想了好多办法,也送了她去医院,都没有效果。最后是靠着我给配的一点偏方迷香,才让她安静下来。可是那香啊,会上瘾,她依赖太严重了,脑子也出现了幻觉,折折腾腾了好久,人才算正常些。”
沈三叔说起当年的往事,不由一叹,他想起那些年,几个老怪物被一个小怪物给折腾得鸡飞狗跳。也因为那段时间姜望初的狠辣,整条街的人都怕她,还叫她小祖宗,然后那名号,在之后他们带她出去历练时,慢慢就往江湖上传了。
楚未晞的心微微颤抖,他的手不由地交握在一起,姜望初的这些往事,他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姜望初和她妈妈曾经被宋怀义家暴过,小小年纪还被卖给了人贩子,最终靠着给人贩子拌老鼠药,毒翻一群人才逃了出来。
只是后面,她精神出问题,靠着点香凝神,还对熏香上了瘾这些,真的完全不知,姜望初也从来不说。
倘若这些话不是三叔说的,楚未晞还不相信。
沈三叔继续道:“你别看她现在,恶霸霸的,全家人都不敢惹她一样,但家里人都知道,这孩子脆弱着呢。她母亲那么早死,其实是因为身子被宋怀义给打坏了,双肾坏死,尿毒症没的。”
“我想啊,她那么积极去救陈染,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救赎,她在弥补当年不能救她妈妈的遗憾。这是她的心结,她得靠这次来打开。”
楚未晞沉默了,沈三叔观察着他的脸色,斟酌了一下,又说:“小九,我知道,你在气她做这么危险的事,心里完全没想过你的感受。其实吧,她有的。”
“我们去接她的时候,这孩子整个人都是懵的,吓坏了。以前,我带着她进山,几百米的悬崖都让她跳过——当然是绑了绳子的,那时她才十来岁,面不改色的。但是这一次,她是真吓坏了。”
“我们这样的人,说不好听点,就是亡命徒,倘若不是心中有牵挂,又怎会开始惜命,害怕自己受一丁点伤。小九,她心中是有你的。”
“我想啊,经过这一次,她会知道收敛的。你……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沈三叔这边厢劝着楚未晞,另一边,师青青总算把姜望初给哄好了。
姜望初哭累了,缩在师青青怀里,怔愣愣出神,脑子里一会儿想着楚未晞对她的好,一会儿想着楚未晞说离婚时的决绝,想着想着,眼泪又出来了。
师青青看得心疼,给她抹眼泪:“好了,别哭了,这眼睛再哭就废了。离就离,谁怕谁啊!你也学学人家陈染,任那周禅再好,说不要就不要了,男人嘛,全国三千多万打光棍的呢,你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姜望初吐了口气,从师青青怀里坐了起来,两手捂住脸,用力擦了一下,提了一下精神,对师青青说:“青宝,我要再去道一次歉。”
师青青一愣,继而恼了:“啥?道歉?道什么歉啊?姜望初,你有点骨气好不好?是我教出来的女儿吗?!”
姜望初摇头。
师青青急了:“不是你摇头什么意思啊?你不是我教出来的?虽然你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但你十二三岁以后,是不是我管的你?啊?!”
师青青就怕她不承认,拉着她就要跟她历数自己为她付出的心血,就听姜望初说:“青宝,我得跟他道歉,而且,我同意和他离婚。”
师青青傻了:“啊?同意?”
她又瞪起眼睛了:“凭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同意啊?哦,他说结婚就结婚,他说离婚就离婚啊?他谁啊,天王老子啊?!不准离!”
姜望初有些无语,看着师青青,很想问她是不是杠精出身,一会儿说离就离,现在又说不准离,那她到底是可以离,还是不可以离。
师青青也想起自己前后矛盾了,打了个磕巴,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不能如了他的意!离婚不离婚,我们说了算!”
姜望初叹了口气,说:“青宝,他对我太好了,好到我完全想不到他有任何缺点,所以我不想让他难做,他想怎样,我都愿意配合。”
“不是你等会儿……”师青青拦着她,问道,“你真要离?舍得?”
一问她这个,姜望初又开始眼眶泛红,摇头,带着哭腔:“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