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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微塑料攻陷了食物吗

“微塑料”是指自然界中的微小塑料颗粒,一般直径在5毫米以下的塑料颗粒就是微塑料,有的微塑料可能小到几微米甚至更小。

微塑料主要来源于人类丢弃到自然界中的塑料。这些塑料慢慢降解,从大块塑料降解成小块塑料,最后成为微塑料。

当然,这不是微塑料的唯一来源。人类合成塑料的单体,本身就是微塑料,因为种种原因它们可能进入环境中。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比如化妆品、护肤品和洗浴用品,生产厂家会加入一些微塑料颗粒以改善其质感,这些微塑料最终也会进入自然界。另外,洗涤化纤纺织品,也会导致一些微塑料颗粒进入废水中。

这些微塑料在自然环境中降解缓慢,随着地球的水循环,最终会聚集到大海中。从目前的科学研究来看,微塑料聚集的速度远远超过它们完全分解的速度,于是大海里的微塑料越来越多。

这些微塑料到了大海里,自然会扰乱大海的秩序。一方面,那些很小的微塑料能被浮游生物吞下,然后进入食物链,一级一级地进入鱼虾的体内。另一方面,那些高等海洋生物并没有一双慧眼,它们会把那些飘飘忽忽像“活物”一样的微塑料当作美味吃下——想想人们钓鱼的时候也常用塑料假饵,我们就能理解海里的鱼虾们的饥不择食了。2015年的《环境与健康展望》杂志上展示了一条双带鲹的图片,研究者在这条双带鲹的体内找到了十七颗微塑料。

这些微塑料对人类的健康有什么样的影响呢?科学家们给出的答案是:太复杂,不清楚。因为人类生产的塑料多种多样,各不相同,这些塑料成为微塑料以后,一方面可能释放出有毒、有害的物质,另一方面又可能吸附有毒、有害的物质。当这些微塑料进入食物链后,它们所吸附的有毒、有害物质也就会沿着食物链传递。这些物质除了“有毒、有害”之外,还具有“持久”和“生物累积”的特性,它们被称为“PBT物质”(PBT是持久、生物累积和有毒的缩写)。

以前科学家对微塑料非常关注,主要是因为它们对PBT物质的传递可能对海产品的质量和安全产生影响。后来科学家在食盐中发现了微塑料,这就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微塑料可能会直接随着食物被我们吃进体内!

这些微塑料被我们吃到体内后会怎么样?科学家们给出的答案还是不知道。不难想象,不同大小的微塑料,从毫米级、微米级到纳米级,进入人体后对人体产生的影响有很大的差别。科学家们拿微塑料折腾过贻贝,发现微米级的微塑料进入贻贝的肠道之后,会在贻贝的淋巴系统中被检测到。科学家们把贻贝从含有微塑料的水中转移到清洁的水中之后,贻贝的循环系统中的微塑料含量还会持续上升,12天之后才开始下降——微塑料在贻贝的循环系统中停留的时间可长达48天。

实验还证实,微塑料的颗粒越小,就越容易进入循环系统。人的身体当然比贻贝的高级多了,微塑料能够进入贻贝的循环系统,并不意味着能够进入人体的循环系统——但是,如果是更小的颗粒呢?就像PM2.5对人体呼吸系统的影响要远远大于那些大颗粒一样,如果是更小的微塑料,它们经过消化道是否可能进入血液或者淋巴液呢?目前科学界对此没有相应的研究,但是从理论上来看,微塑料存在对健康的潜在影响,这就使得它成为很值得研究的课题。

让我们可以稍微安心一点儿的是,在前面的实验中,虽然相当数量的微塑料进入贻贝的循环系统,但贻贝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异常,而人体对异物的防御体系要比贻贝的坚固得多。再考虑到人们对食盐的需求量较小,人们每天从食盐中摄取的微塑料最多不超过几块,产生明显危害的可能性倒也不大,因此我们也不必杯弓蛇影、忧心忡忡。

微塑料的概念直到2004年才被英国的理查德·汤姆森教授提出来。它们在自然界到底以什么样的方式循环、以什么样的途径进入食物链、对人类健康有什么样的影响等问题,用汤姆森教授的话说,“问题多于答案”。2014年,美国环境保护署邀请相关领域的世界级专家开会研讨,最后依然是专家们提出了许多问题,但无法给出答案,更多、更深入的研究,等待着科学家们的探索和政府的投入。

对公众来说,可能更值得关注的是,不仅海盐富含微塑料,来自湖泊、井矿的盐也未能幸免。这似乎告诉我们:人类制造的塑料污染已经遍布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人类制造了塑料,使用了塑料,丢弃了塑料,最后塑料又可能通过微塑料回归人体。

虽然我们还不清楚微塑料对人类健康有多大的影响,但它必定是无益的。认识、研究它的方方面面,不仅仅是政府和科学家们的责任。地球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我们污染的环境,也正是我们生活的环境。不管微塑料的广泛存在是否直接威胁到人体健康,减少塑料的使用和丢弃,从而减少微塑料的产生,都是必要的,也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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