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希也不再同她废话,拿着缺的那味药材转身就离开了后院。
到了药房没一会居葁玖就跟了过来,赵伯希埋着头在一堆药材里,听着脚步声也知道是谁过来,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说道:“不在后院陪着安婆,来我这做什么?”
今日的居葁玖看得出是特意收拾了自己出了门,连衣服颜色都不同于往日,走到药柜边靠着一只手托着腮看着赵伯希身后每一间放着中药的小阁。
连翘,钩吻,苏叶,茵陈……
中药名字都好听,却极其难记,跟在赵伯希身后为了这些中药名她没少下功夫,总归都是半路出家比不得赵伯希这样世家里自小的耳濡目染。
“安婆没坐一会就说困了,刚扶她进屋子里睡下。”
居葁玖这一说他才想起管家在他耳边念叨了好几天说安婆这几日睡得太多了,他听着还想着等手里的东西搁下就去给安婆看看是不是病了,这几天忙起来把这件事情就丢在了脑后。
赵伯希忙着抓药居葁玖也没打扰他,等着赵伯希一一度量好重量配好药她帮着包扎起来,别的她都是学的慢,唯独这包药的手法她那时看了一眼就学会了。
安长医馆包药的手法与其他医馆都不相同,那几年医闹严重都拿着药房说吃坏了人过啦有意勒索,后来赵伯希就想出这种方法。药包上会有折痕,拿出来一看便明细清楚,包扎药方这件事情自然赵伯希都是自己过手,偶尔忙不过来交给的都是最信得过的人来。
看着纸上的草药居葁玖倒是有些疑惑,以为是赵伯希弄错了:“这羌活?”
“嗯。”
赵伯希只是回了一个嗯字,身子再药柜前来来往往的移动,嘴里还念着一些中草药的名字:“辛夷,葛根,马鞭草,当归。”
“没什么。”
一般很少用羌活入药,心里疑惑见着赵伯希没说什么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三叔今天不在府里,樑哥和居亦也不在府里,一个人在府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来你这看看。”
“我看去了一趟柏林,你这心里可一点都没你那悬壶济世的想法了。”
没去柏林前居葁玖每周都会来医馆帮着赵伯希打下手,大病她诊治不了,学了这么些年那些伤风感冒的小病她还是可以的。赵伯希一开始是万般向居岑寂推迟说要她来医馆跟着自己学习病理,耐不住居岑寂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口,最后还是同意下来。
居葁玖不算他的弟子,他这门多年都没收过一个学徒,若是遇见合眼缘的他也有收徒的考虑,可惜这些年都没遇上一个合他心意的弟子。
“你还别说,之前你说西医多么神奇我一直不信,去了一趟柏林听了几堂课我是真的相信了,西药的效率确实很快。”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不能说西医一定比中医好,自然也不能说中医就完全胜过西医,两种都是治病救人,方法不同罢了,各有千秋。”
“我倒是觉着人家西方医疗技术比我这先进,若是三叔早些同意用西医治疗,这会估计已经痊愈没有任何问题了。”
“又不是没有劝过,那只老狐狸也得听才行啊。”
最后需要的一味药搁在最上面一层,赵伯希从一旁挪过梯子放好慢慢爬了上去,唤着居葁玖将柜上的那杆小秤与匹配的秤砣拿给自己。居葁玖绕了半圈走进里面递给他,看着他只是称出不到一克的重量,嘴里啧啧道:“这么多年抓药不应该早已能一手抓准,还要借助这样的计量工具吗?”
“在有年岁的医者都没法不借助任何计量工具抓药,这一点一滴都忽视不得。”
赵伯希一只手拿着秤盘和秤砣,一只手扶着梯子慢慢下来,将那味药倒在更精确的秤上又称了一次。
看着赵伯希这样居葁玖说:“要这样麻烦吗?”
她看过病治过人也开过药方,却没有单独抓过药,从没想过只是抓个药还要这样多的讲究。
“是药三分毒,别人把命交给你,自然不能马虎大意。”
“知道啦,赵医生。”
连着赵伯希一块上手没一会功夫这些已经被全部包好,赵伯希按照次数分好拿出绳子捆好放在一边,走到门边喊来一个家仆,转身又让居葁玖把那几包药提过来。
门外这人从居葁玖手里接过药,只听赵伯希吩咐道:“去送去城西的张家,嘱咐他按时服药,吃完这些一定要再过来复诊。”
“嗳,小的记下了。”
拎着药转身小跑出了医馆,这会医馆没有什么病人赵伯希负手往后院走去,准备开口梁平的情况如何。
“走吧,还杵在这干什么,我这又不缺门童。”
两人一道往后院走去,居葁玖啧声道:“能有我这么漂亮的门童,你高兴都来不及。”
“就你家三叔搁那,给我几个胆子都不敢让你干这种事情,我还没活够,惜命得很。”
赵伯希不是没有看过居岑寂把居葁玖护成什么样子,他初见居葁玖那时居葁玖不过十一二岁,一开始居葁玖闹着非要上私塾,居岑寂一一都允亲自送她去北城最好的私塾去。
私塾里孩子并不多,偏就只有居葁玖这一个女娃娃,那年头没有一个闺阁小姐是出府学习的,大都是请了私教,偏就居葁玖与人家不一样。居岑寂对她有求必应,提前就派管樑去打点好了一切,这位小祖宗的到来自然私塾先生着重照顾,不仅排在最敞亮的位置上,连同桌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赵伯希记着清楚这些只是因为那天在居府里听见居岑寂与管樑之间的对话。
居岑寂怕居葁玖出意外,回来特意又安排管樑去私塾伴读。居岑寂一脸担忧,管樑站在他的身边竟开口安慰:“三爷,放心吧,葁葁小姐那么可爱,不会被欺负的。”
只听得居岑寂说:“我家葁葁就是可爱我才担心,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没个轻重再欺负了她。我可告诉你,要是惹了葁葁,绝对不要手下留情。”
管樑听后只觉着可笑,都说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他要怎么手下不留情。
“那若是葁葁小姐欺负他们了呢?”
外人不了解居葁玖,和她生活长久的管樑可是清楚,这居葁玖小姐脾气大着呢。”
“那也一定是他们的错,总之葁葁做什么你都要护着。”
从居岑寂这样宠爱居葁玖这件事情上看,若是哪天居岑寂得了一个女儿,可不铁定是个女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