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没过两个时辰,管樑与王居亦两人已经输了近十万大洋。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庄家看着坐在又斜方的两个人,面前的桌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筹码,管樑面不改色与边上的人谈笑自如,倒是王居亦有些坐不住,一只手在桌子下方时不时的晃动管樑的裤子,示意赶快离开。
近十万大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少年总归是少年,没从这世道上讨过饭吃总归是不一样。他再次抓住管樑的裤子只见管樑依旧同别人打哈说话,手已经抓住他的手放在腿上拍了几次,示意他不要担心。
他拍着王居亦的手,手背都是冰凉的触感。
这近十万大洋的输赢在这月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管樑今日是第一次进月生,上月生的赌桌。屋子里的人都认识他,今日看着他都觉着奇怪,什么时候小东楼的人也会来这样的地方。
月生这间赌场,这么多年小东楼没有一个人进来过,上到各个当家人,下到那些小喽啰。
居岑寂,更是不可能。
北城里还从没有关注过这样一件事情,今日管樑带着王居亦走进来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有人掐指细细算来,这可真是头一回。
人总是这样,第一次的事情就是会夸大其词的说着算着记着。
二楼的江四小姐从他们两进门就一直关注着,坐在那赌桌上玩了这么多次尽输了。不管赌场里庄家早前怎样做小动作,不可能一次都不让赌徒赢上一会尝点甜头,更何况他们这桌的掌庄人开局前已经同江四小姐眼神交流过,这一场不做一点手脚。再背的手气这么多次总会有一次能赢,管樑自己手下就有着赌坊,不可能这样一直输着,也只有一个理由——他是故意的。
故意一直输,用这种方式吸引一些人的视线,用这种方式给故意送钱,用这种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无疑,管樑成功了。
这江四小姐可是对他这样的输法颇感兴趣,居岑寂身边的二当家管樑她是听过的,只是今日这样一见倒是与耳闻的有所出入。
这一局他又输了,眼前的桌上早已经没有任何筹码,拿不出钱与筹码来,之间庄家客客气气的问他:“管爷,你可又是输了。”
“可不是,今日手气实在是臭。”
牌桌上其他人不懂但这庄家可是懂的,眼前这个二当家每一次都输的情理之中,看不出任何能够赢的迹象。他只做着自己的庄家,其余一概不管不问不多说,有人赶着输钱他收钱,这样高兴的事情又何必不做。
王居亦见着他又输此刻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早知道就不跟着他进来,也不让他进来了。这样一幅样子落在大家的视线里,惹了不少的笑话。
“这表少爷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哦!”
“这居府家大业大,不过就是这区区十万大洋,又不是什么倾家荡产的数目,这样慌张做什么。”
“可不是嘛,再不济还有居三爷顶着呢!”
“我看着表少爷是怕输多了回去被二小姐罚跪打屁股吧!哈哈哈哈哈。”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本来她就心虚,这样一说脸已经泛红滚烫,额上还留出不少的汗,要紧着后槽牙还嘴道:“我才不怕,不就这些钱,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谁怕回家屁股挨打了,去去去——”
嘴上说着这些,心里还是怕的过分。
“大家就别打趣我们家的小少爷了,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谁都怕。怎么,各位公子在赌坊输第一笔钱的时候没回家挨骂过?!”
他们这一桌上都是年轻的面孔,常年混迹各个赌场,有些管樑还很面熟,整日不敢正事吃着祖宗基业啃老本。
“我记着张公子那年在七当家的赌坊里输了一根小黄鱼,回去可没让张老爷子少打啊,这会要是张老爷子还在世,你敢这样心安理得的坐在这张赌桌上,坐在月生里!”
戳人伤疤他也不比别人差多少,王居亦他能各种数落,其他人一个字都不能说。
居家的男人最大的特性就是护犊子,长辈见不得小辈在外受欺凌,在府里哪怕打的残胳膊断腿明面上都不会劝上一句,心疼一分。
提及陈年旧事,还是这样丢人的事情,这张家公子并不敢还嘴,管樑说出这些就已经摆明了立场,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往枪口上撞,随着张家公子闭嘴其余的人都慢慢不发声,一时间这桌上出现从没有的沉默,隔壁桌上的闹哄哄更衬得这边尴尬十分。
“那,管爷是记账还是我派人去府里寻?”
管樑依旧面不改色,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往牌桌上一放,道:“赌桌上我向来不记账,门口那辆车收了便是。”
“樑叔,那可是小舅舅——“
一听要拿车子抵债王居亦慌了,管樑说的车子可是居岑寂花了好大价钱从德国多方辗转回到北城的,放眼这城里可是独一无二的洋货。
输了的钱与那车相比,都算是小事。
“没事。”
管樑安慰王居亦,此刻他是越来越不明白管樑了,莫不是真的赌牌赌上瘾了?
向来放在赌桌上的东西都是能够易主的,既然管樑都不怕拿出来,庄家自然也不怕没有地方放。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说着手里的钩子已经将那车钥匙沟到了手边。
江四小姐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看着管樑的面上没有一点不舍或是担惊的神色,都知道居岑寂的那辆车来之不易,管樑就这样不慌不忙的拿来抵赌桌上的债?对上管樑那眉眼带着笑的脸,她看不明白管樑到底是要做什么,她看出了几分故意的神色,看得她心里一阵慌张。
小东楼的人都不能乱惹乱沾染,永远都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到底是什么。
“管爷,可还要继续?”
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背靠在椅子上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王居亦坐在他的身边早已浑身湿透,帽子早已被他拿下额上的汗水一滴滴的赶着趟往下流淌。
“继续。”
隔壁赌桌上的人也放下了手边的牌凑过来看他们,一时间角落的这桌已经成了整间月生的中心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