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居葁玖坐在后院的木质秋千上,秋千架子旁的金茶花已经开花,金黄色的花朵耀眼夺目,晶莹油润,又有一种半透明的感觉。
植物难养,金茶花喜温润,居岑安养着这些金茶树没少花心思。
柏林的环境并不适合种植这种绿植,居岑安也是来来回回种了好些次才养活着这么几株。
居葁玖今日穿了一身白色流苏裙,坐在这样绿中带黄的植物里,十分好看。她慢悠悠的荡着秋千,午后暖阳撒在她的身上,周身都拢着一层淡淡的光,打小就是养在闺阁里的女孩,丝毫不沾世俗气,这样的一相映衬更是觉着清雅不俗。
后背猛的被人推着,秋千顿时间扬起,毫无预兆的吓得她惊呼,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恶作剧。
“王居亦,你快给我停下!”
闻声后,始作俑者不仅没有放慢速度,反而更加用力推着。
“你可抓紧了,掉下来我可不负责。”
原本这后院是没有秋千的,居葁玖来时觉得无聊,王居亦为了哄她开心,想着北城居府里的秋千,自己琢磨了几日弄出这一架不中不洋的秋千架子。为着她能惊喜一番,那几日央着管家一道阻止不许她去后院。
推着闹着没一会双双都觉得没有多大意思,秋千慢慢停住,想着中午自己被晾在餐厅里独自吃午餐,居葁玖心里就委屈。
自小被宠着的姑娘,即便是自己不对,哪能受得了这份委屈。想着越发难过,背对着王居亦掉下泪来。
到底不是在居府,怎么都得左右他人去。
“我的小姑奶奶呦,你这又是怎么了?”
听着她啜泣,王居亦走到她眼前,蹲下来求饶一般。
居葁玖一向很少哭,在居府老老少少都不敢给她一点委屈,奈何一遇到王居亦就吃瘪,免不得受不了这委屈掉眼泪。
管樑总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两个都是家里供着的小祖宗,也就只有王居亦能治得住这居葁玖。
王居亦是最怕自己这小表姐哭,她这一哭不管错在不在他,最后都是他的错。
在居府里,只要居葁玖一哭,一日不过他就会被三请四请到各处被说教。居府本就人多嘴杂,不曾想消息传的够灵通。
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有小丫头来带着他去见周云曼,这舅母絮絮叨叨个没完,左不过都是些什么不能欺负小表姐的话,他坐着笑呵呵的答应。
从周云曼那前脚刚出来,后脚就被管樑拎去见居岑寂,见着这小舅舅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一个喘气就没好果子吃。舅甥俩也是有趣,一个坐着不说话,一个站着不敢抬头,杵上些许时候,居岑寂才缓缓说出句不要欺负葁葁这等话来。
他也是个不听话的主,嘴上应着心里又是一种想法,出了门该对着居葁玖干坏事还是干坏事。
居家孩子少,这一辈就他们俩,他回北城又没有朋友,除了居葁玖也没人同他玩,人生地不熟他也没个处去。
见过这两个还剩下最后他的母亲大人,左不过也是和居岑寂一样的话语,只是多了几分数落。
居葁玖做什么都是对的,这是在王居亦心中雷打不动的真理。
“还不都是你,中午丢下我一个人吃饭,左不过是因为我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居葁玖抽泣着说出这些话来,一听让人觉着是娇弱的姑娘。
“哎呦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中午是我的错,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弟弟一般见识。”
居葁玖虽然爱哭,但是也好哄,不过是小孩子脾性。这么多年的实战,王居亦早已也掌握了各中经验。
“哼——”
“背井离乡倒是不错,寄人篱下又是哪来的说法?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委屈!”
“你就是仗着姑母不在,就是变着法的欺负我——”
“我哪有!中午可不是你让厨子做了一桌子的辣,明知我不能吃,怎么倒是我欺负起你来了!”
“你——你就是——我不是让管家给你送上楼去你爱吃的东西。”
话语间,居葁玖放声哭起来,王居亦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小嘴求饶。
“我的姑奶奶,快别哭了,让管家听见又该说我的不是了。我错了我错了,下午带你出去玩还不成嘛——”
“真的?”
这才止住哭声。
“真的,我哪敢骗你。”
居葁玖来了兴致,从秋千上起身问对方;“那你准备带我去哪里玩?”
柏林对于居葁玖来说就是花花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勾着她的兴趣。居岑安在官邸的时日很少同意她和王居亦出去玩,生怕在这地段出什么问题。
柏林比不得北城,居岑寂没办法庇护,即便是王良阖,也终归没发在这处只手遮天。
“去Jutta家,下午她约了不少朋友喝下午茶。”
“Jutta?这又是哪个女生?”
来柏林的小半年,王居亦背着居岑安带她认识的人里金发碧眼的有,黄皮肤黑头发的更是不少,什么Carla,Hannelore,Johanna大都只是一面之缘。
物以类聚,王居亦的这些朋友大都家庭条件相当,待在国外的中国留学生,家庭条件自然也都不会差,左不过都是少爷小姐们。
“打听那么多干嘛,咱是去玩又不是人口普查。再说了,你又不是柏林办事处,问这么详细干嘛。”
被居葁玖这样一问,王居亦也没想起来是哪个Jutta。
“哦,好吧。”
居葁玖有些失落。
虽然王居亦每次出去都把她带着,陌生的环境里怕她觉得不适应半步都不离她身边,站在那样的男男女女之间,她还是会觉着不自在。
周围都是说着流利的德语无障碍的进行交流,她听着想半天才能大致估摸个意思,语言不流利的缘故她也极少和人搭话,这样站在人声鼎沸的群体里总归有些格格不入。
“居亦,要不我还是在家吧。”
她试探性的说出口。
王居亦一听,以为她还在生气。
“别啊,好不容易能出去玩。”
“我——姑母知道了会生气的。”
“你不说,我不说,我妈就不会知道了,放心放心。”
居葁玖点点头:“那好吧。”
王居亦拉着她往屋子里进:“时间不早了,准备准备,出发。”
“居亦,我——其实,刚才我并不是因为生你气哭的,我只是有点想三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