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谢朝这边,从国外为谢朗购入的车终于回来了,可听说刚一到奉天就被人运到忠义会去,谢朝不明所以,便亲自去会馆找南先生问个究竟。
到了大门口,还是经过一番严格的检查才放行。谢朝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南先生低沉的声音,“请进。”谢朝推开门,南先生和南康坐在沙发上。南康见谢朝来了很激动,想走上前迎他。南先生察觉妹妹的悸动,拽住她,吩咐道:“康儿,你先回屋。”
南康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她知道哥哥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而且也不许自己过问任何忠义会的事,只得乖乖离开。她与谢朝擦肩而过的时候,谢朝闻到南康身上一丝独特的香水味,像是绽放在午后温柔缱绻的野玫瑰。
待南康出去后,南先生招呼谢朝坐下,开门见山道:“车,明天我派人送回谢府。”
谢朝试探性的问道:“我的车是不是和被举报的那批烟土有关?”
南先生笑着回答:“当然了,谢少爷。这是你的投名状。不然我白给你当保护伞?还是你以为只用钱就请得到我忠义会的人?”
谢朝没想到南先生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做人却这般心机深沉先斩后奏,一时哑口无言不敢得罪了忠义会。但谢朝沉思半晌,说道:“南先生,如果你是做鸦片生意,那我看咱们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南先生站起身,俯视着谢朝,“谢家的车,果真没有人敢严搜啊。从你告诉我要运车回来,我便派人把烟土藏进你车里了。”
谢朝心知被利用有些气愤,“南先生,我再说一遍,谢家绝对不会碰烟土生意的,这次我事先不知道就算了,若有下次,别怪......”
南先生将手搭在谢朝的肩头,打断他,“别继续说下去,伤了你我和气。”
谢朝怒视着他,南先生收回手,承诺道:“谢朝,你放心,我没做鸦片生意,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做。”谢朝不解,“可是,你?”
南先生说道:“相信我,我绝对比任何人都恨鸦片,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以后如果有机会,你会知道的。放心吧。”
谢朝自然信得过南先生的人品,不然忠义会怎么能在短短两年之间成为奉天最大的黑帮,可能谁都有隐秘的事不能为外人所知吧,他便不再深究。
“您请回吧。”南先生起身送谢朝。
谢朝出了门,想着南先生倒也真有计谋,敢把烟土藏在自己的车上,也是啊,反正出了事谢家就会变成替罪羊,横竖查不到忠义会头上。如今投名状算是交了,以后便没有这样危险的事了,谢朝安慰着自己不要再多想。
南康一直在楼梯处等着谢朝,她突然跳出来,把谢朝吓一跳,南康捂着嘴笑道:“胆子那么小?”谢朝无奈,“不是,刚想事呢。”
南康问道:“想什么呢?”
谢朝懒得回答她,径直往外走,南康追了出来,“喂,我特意在这等你的,你就这么走了吗?”
谢朝心知不能再顾着南先生的脸面了,最好快刀斩乱麻,直截了当的说道:“南小姐,你是女孩子,我不能把话说重了。所以,下面的话希望你能听懂。你值得更好与你更相配的男人,我没有那个福气。”
南康没有想到谢朝会这样说,一时愣在原地。谢朝见她没反应,默默走开了。南康站了好久,回过神时才发现谢朝已经离开了,她挫败的回到房中,想着自己哪儿不好,是不是太主动太黏人惹谢朝烦了,还是长得不够漂亮。
南先生透过窗目送谢朝看见了一切,心中猜出大概。都说要想击垮一个人就要从他的软肋下手,比如谢朝平时是个理智聪明的人,但面对他的软肋靛喜时,谢朝会长跪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胁迫父亲,会将家产古玩珠宝赏给靛喜,暗许她用关中的钱接济哥哥,会容忍她财务亏空等等错误,但好在谢朝及时止损,亲手割下自己的软肋,不给任何人可伤害谢家的机会,有多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南先生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师无友,为了心中大业和使命,他断绝了与世间所有温情的联系,但只有妹妹南康,是他唯一的牵绊。南先生一直希望妹妹能早日嫁人,远离自己和家族是非,常给南康安排相亲,但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如今妹妹钟意谢朝,而自己也认可谢朝的家世人品,所以这次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南先生走上楼,温柔的敲着南康的房门,“康儿,是我。”
“进来吧。”
南先生推开门,看见南康闷闷不乐的躺在床上,他原以为妹妹会哭,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妹妹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和一般小女生一样呢?南先生坐到沙发上,“谢朝惹你伤心了?”
南康怕哥哥去做伤害谢朝的事,急忙否认,“没有。爱情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他又没有错,可能是我吓着他了。”
“你做出格的事了?”
“没有,就和平时一样啊,说话语气行为处事都和平时一样的。”
南先生宽解道:“可能是你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感情还不到位,他平时遇见的都是娇滴滴文静的小姐,你这样的,让他怕了。”
南康问道:“那我以后也做娇滴滴的小姐,和他谈诗下棋,好不好?”
南先生眉头一皱,“其实男女之事我也不太擅长,不过我有一句忠告,如果他爱上的是伪装的你,那你能伪装一辈子吗,你会开心吗,不如就勇敢一点,让他了解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的。我妹妹有天下最高贵的血统,绝不能在爱情里吃苦,对吗?”
南康点点头,“对,大不了我再换一个。”
南先生笑道:“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谢朝真是不错的人选,别让他跑了。”
和众友人作别后,谢朝回到戏园。先在工程处看了一会儿,又绕到后院,没见着人,谢朝最后去了练功房。在练功房转了一圈,觉得无趣,往住所去了。
走到半路看见清玦在小亭子里练戏,心道他可真会选地方啊,又安静又雅致的。谢朗三步并作两步,站在台阶上,抱手斜倚着柱子,打趣道:“挺用功啊。”
清玦其实早就看见他了,不过以为自己装作没看见不理他谢朗就不会找过来,但清玦低估了自己有多显眼。“吃饭没?”谢朗问道。
“刚吃了。”清玦答后又作势要开唱,丝毫没有想继续聊下去的迹象。谢朗硬把他拉至石椅按着双肩坐下,“休息一会吧,歇歇嗓子。”
清玦望着坐在身旁的谢朗,心生羡慕,他好像总是没有愁事,果然要投生到富贵之家啊,与生俱来的气质都是从容乐观,与旁人不同,就连周遭散发的气味都是香甜的果香,人看起来也自信的金灿灿的耀眼。
谢朗被他看的发毛,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