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这里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站在这儿就会有咸咸的海风吹过来,如果天气好点,还会看到成片的海鸟,在澄澈蓝天飞翔。”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山腰上,小孩非常稚嫩,身高只够得着大人的膝盖,披着一件洗的很干净的旧棉袄,明亮的大眼睛凝视地面,快速迈动着小步子,时不时望向山腰下的平原,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林,和一两条并不算宽的小溪,连一个湖泊都没有,和大海更是不沾边。
“那海去哪里了啊,爸爸?”
大人望向天空,目光透露出崇敬,说到:“海啊,被我们国家的神一口气喝光了。”
“哇,好厉害,是朱雀神鸟吗?爸爸你亲眼见过吗?朱雀神展开翅膀是不是能遮蔽整个天空?还有它为什么要喝光水啊,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那当然,朱雀神可是比天还要大,那一天啊,我就在镇上的码头工作...”
“...”
在曲折的山道上,父子两欢声笑语的攀谈渐行渐远。
这一年林镜4岁,在林家祖上世世代代居住的青藤镇上生活,父亲是一位猎人,以往那片广袤的地中海还在时也会偶尔当当水手,如今便只有在山林间打猎,剥去皮毛,制作肉干贩卖。
林镜的母亲是隔壁小村子来的,年轻时也有几分姿色,林镜的父亲当初也算死缠烂打,大献殷勤,甚至和几个竞争者大打出手,最后才成就了这番亲事。成家后平时都在家做些杂活,帮衬着做做鱼干,熏肉,浆洗衣物。若是邻居们要做什么宴席需要人手,也能去充当下厨娘杂工之类的。
这是小镇上很平凡的一家人,不算穷也绝不是富有,作为绝大多数而日复一日地生活着,偶尔也会去隔壁村子看看外公外婆,去镇上的神社祈福祷告,或者去离镇不算远的山地转悠一圈当作旅游,听父母亲说过很多次,在山的那头,曾是一片大海,是一望无际地碧蓝。
林镜没有见过那样壮观的画面,他的内心只有群山环绕下的一片平原,和平原上那些零星居民的烟火,因此每次去到那座山,在山的最高处,林镜最喜欢的事情便是闭上眼睛,细细聆听,去想象这里是一片海,父亲曾经无数次提起的海。
他彷佛可以问道略带腥味的海风,看到父亲和同伴们乘着船出港。
一晃两年过去了。
在林镜六岁那年,镇里的神社派人来到林镜的家中,邀请林镜的父母去神社为林镜进行资质验证。
那天林镜的印象很深刻,在工作人员到家里后,父母亲连忙取出家中贮藏的少许水果与珍贵的茶叶招待,对神社的工作人员满是应和与感谢,表情激动,大约攀谈了十分钟时间,才送别了对方。
“已经六岁了啊,真是快。”林世洪一脸唏嘘,仿佛想起了林镜出生那天的场景,那样小的生命。
“真是奇妙。”林世洪又补充了一句。
林镜不理解父亲的唏嘘,大眼睛眨巴两下,转而望向镇里神社人员离开的方向,问道:“资质检测是什么?”
秦雁一边收拾着茶水瓜果,将没有食用过的放进果篮,一边回答道:“那是每个人到六岁时都会进行的一种仪式,在神社里祈祷,获得神灵的祝福与馈赠。”
林世洪点点头应和道:“获得祝福之后,就可以去镇上的青藤学院学习了,镜,到时候你就可以有很多同伴了。”
“像爸爸和那些叔叔们一样吗?”林镜脑海中浮现出几位壮硕的,留着络腮大胡子的中年人形象,他们偶尔会到林镜的家中来,和父亲喝很久的麦酒。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家里带来一堆水果或者其他东西,上次更是送给了林镜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可把他高兴坏了。
尽管年纪尚小,但林镜已经对父亲的这些关系开始了憧憬。
“是啊,那都是以前在大海上的同伴啊。”父亲乐呵呵地说道。
青藤镇,曾经的海边小镇,在周围也算小有名气,海洋里丰富的资源让他们世世代代得以安居乐业,很早很早之前人口基数就突破了五万,拥有几万个家庭。
在羽神国中,这样的规模已经足够建立神社,建立附属的学校以及医疗设施,为人民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在朱雀神喝光大海之后,神社联动学院对镇上的居民进行了大量安抚工作,教他们打猎,教他们种植,采药等等。
在神灵存在的世界,物种生存繁衍无比迅速,干枯的海底只用了两年便成为了森林与平原,各种动植物也陆续搬迁过来,加上神社的教导与国家的扶持,青藤镇的生活水平与以往别无二致,甚至因为不下海还安全了许多。
一年一度的资质选拔也是神社每一年都进行的重要活动,他们会派遣工作人员去到六岁孩子们的家中,向对方的父母提出邀请,就连偏僻的村落也会又专人造访,可见国家的重视。
经受过神社的洗礼,在神灵的面前进行祷告,便标志着孩子们接受神灵的旨意,可以到公立的学堂进行学习,为以后的生活做准备,学得好了还能去到大些的城市寻得发展,这是这个国家延续几百年的传统。
因为要到偏僻的小村子,神社的工作人员任务比较多,资质测试的时间离得还早,大概在一个月之后,这段时间里林世洪很少出门打猎,都在镇子里跑动,要么去朋友家,要么去拜会青藤学院的某些管理者,要知道资质测试之后到青藤学院可是会进行分班的,虽然神社宣传的分班全靠资质,但林世洪可不认为其中没有猫腻。
“雁子,我刚听朋友说,你姐夫的父亲现在在青藤书院做长工,你看我们是不是抽空去拜访一趟,镜在学校里的事情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秦雁思量片刻,认同到:“好,我明天早上先去买些熏肉和水果,下午一起去姐姐那里。”
林世洪揉揉脑袋,仔细思索着还有没有能帮到忙的人,直到镜开始准备上学了,他才发现关系这东西是真的完全不够用,这可比他年轻时在大海上战斗难多了。
...
两人在谈话时,也不曾注意到窗边偷听的小小身影,不过林镜也听不懂太多,得知两人为他考虑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室,怀着对父母的感恩,对未来的期望,心中无比美丽的青藤镇,壮硕的风景,一起伴随着他进入梦乡。
他梦见自己成为了水手,在不曾见过的大海上;梦见自己成为了猎人,在和一头雄狮搏斗;梦见自己在铁匠铺挥动铁锤,就像他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