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莱有些错愕地看着这根破碎的装饰柱。
这种装饰柱遍布整个多伦特,样式是一根齐及人半腰的小圆柱,上面刻着些花纹。
意思是这种随处可见的妆点市容的艺术品,也有问题?
再联想到雕像,顿时感觉整个城市的艺术品可能都有问题。
说不定每件艺术品中,无论是油画还是雕塑,都关押着一个灵魂也说不定。
而炎诺之所以艺术成就这么卓越,可能也正是出于这种镇压鬼魂的实际需要。
怀着无数的疑问,莉莱继续一边夜游一边演奏,被警卫盘问上了,就说自己真的是个音乐家。
从小巷到大街,再到闹市的街区,莉莱始终都感觉有东西在周围蠢蠢欲动。
也包括小腿突然被抓住。
但这时只需抬起高跟鞋后跟,狠狠往地上一戳就行了。
很快,不远处的一个井盖发出巨响,上面的花纹支离破碎。
这战斗力也太弱了吧!合着不用抄家伙就能打!
当然这只能说明这些亡灵战斗力参差不齐,前天晚上的雕像如同肌肉猛男,今晚脚下被踩碎的井盖仿佛弱犬。
继续深入夜色,悄悄潜入一间已经闭馆的艺术馆中,摸黑前进。
这间艺术馆今早来过,虽然白天的它安然无恙,但晚上可就不一定了。
月光从窗外泄入,馆中一切的作品都披上了神性的月光。
莉莱来到了一副巨大的油画前,画面上是一位手提骷髅头的将军,相当嗜血凶煞。
调整状态,放开心神,奏响里拉琴,魔力一样的音符飘向了油画。
它,果然也复活了。
一团炽烈的火焰从油画中破出,以巨人的形态横趴而下,怒目狰狞地看着莉莱。
说实在的,这姿势确实挺吓人,半截身子露出来,还有半截身子卡在油画里,换成女鬼就有那味了。
“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囚禁在这里!”它的喉咙中翻滚着赤炎。
“那个......不好意思哈,我能问问,是谁把你们关在这了?”莉莱远远地搭话,看看能不能沟通。
“我为国家流过血!为太阳神立过功!我要见君主!”
好吧,看样子是无法沟通的。
【寒铁钢爪】佩戴而上,正要将其捏碎时,莉莱顿时止住了动作。
她是来正儿八经超度它们的,不是来物理超度的,之前不小心干掉了两个亡灵也就算了,但现在她是冷静清醒的,明智之举应该是赶紧离开。
但这个将军在画框中挣扎的样子又非常悲哀,曾经那么英勇的将军,如今只能被困在这一框画中。
莉莱叹了口气,还是出于圣母的同理心,再度装上【寒铁钢爪】,轻轻捏碎。
然而在此前一刻——
“圣女大人说了,会来救我们的!她会来的——”
啪,金属的手指合拢,将军立刻灰飞烟灭。
真是艹了!你还有台词的话倒是快说完啊!你这任务触发人物当的也太失败了吧!
无可奈何,莉莱只能继续在这间艺术馆里寻找其它亡灵。
而这幅油画上,画布自动裂开。
......
......
半夜三点,莉莱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回到了房间。
黑暗的房间内,月光恰到好处地照亮了桌上的纸条和便签,像是一块复杂的拼图。
这都是昨晚的成果,将所有现有的线索,想到的可能,当前的疑问,全都头脑风暴似地记载了下来,铺成满满的一桌。
莉莱拿起笔纸,继续记录今天的收获。
“基本已经能确认这个城市的艺术品与亡灵挂钩,但并非所有艺术品都是,有一部分不是,但无法区分这一部分,无论从年份,还是从艺术风格上都区分不出来,像是随机一样。”
“亡灵的强度与艺术品的成就地位相关,被安置在博物馆中供人瞻仰作品,依附在上方的亡灵要远远强于放置在路边的公共艺术品。”
“几乎所有的亡灵都怀着悲愤,都称自己被骗了。”
“在他们的话中,经常能出现圣女、乐师、琴师这样的词汇......”
莉莱将纸条一一贴在桌子的空余角落,后翘起椅子,更好地俯瞰整个桌面。
为了更安静些,她没开灯,更能够深入思考,月光就足够了。
线索在桌上串联起来,形成一个隐隐约约的逻辑框架。
背叛与囚禁。
圣女与琴师。
荣耀与愤怒。
......
那个在海防线上弹琴的女孩,是这个圣女吗?
莉莱下意识在本子上速写描绘着她的模样。
她在海防线上弹归乡之路,肯定不是欢迎旅客从不死者的大陆旅游回来,再考虑到炎诺也从未反攻进去,这首曲子无论怎么听,都只能是欢迎灵魂回家的曲子。
但显然这满城市的亡灵,对这首曲子不太感冒。
再说了,这些亡灵不是已经在它们的土地上了吗?这里应该就是它们的家乡了吧?
百思不得其解,莉莱索性撂笔,倒在床上就是睡。
很疲惫地入睡,眼睛慢慢地阖上,月光在她眼中逐渐消失。
恬静的呼吸声发出,隆起的胸部也开始有规律地起伏起来......她已经睡着了。
一个人影在她的床边慢慢浮现了出来,掏出了一块小型相机,在莉莱的睡颜前摁了摁快门。
紧接着又来到贴满了小纸条的桌面,摁了摁快门。
......
......
王座,皇帝的议会厅中。
“莉莱......她正在试图解开多伦特的灵异之谜?”皇帝饶有兴致地晃动着酒杯。
“是的,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探索多伦特的灵异景点,还在夜间出行潜入进了艺术画廊,用里拉琴拉一首无名的曲子,她显然是在试图解开什么谜底,她还将整个桌子都贴上了线索,和我们的警卫队侦破案件的做法类似。”塔夫曼回答道。
“哦?有将她桌上的线索拍下来吗?”皇帝问。
“照片需要等到明天才能传输过来,需要您稍微等一等......不过我很好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塔夫曼疑惑皱眉,“显然她这些行为仅仅只是出于个人的意愿,和上级的要求无关,那么她做这些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也许,是单纯地满足好奇吧。”皇帝悠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