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刑离开,墨然呆呆地看着门口,一丝夜风从半掩的门外吹进,吹在墨然的身上有一丝丝的微凉。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是如此浓重,皎洁的月光透过屋外庭院中的一棵古树,投射到地上留下一地斑驳又朦胧的光点。
墨然静静地盘坐,如此良久。他才缓缓地走下床榻。站在门前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向着庭院之外走去。月光之下,夜路也能清晰辨认。墨然缓缓地行至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前,停下了脚步。
似是感应到了有人来访,茅草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所推开,一个身着黑裙白发的温婉少女正安静的站在门内,一双妖异的淡紫色瞳孔满是笑意地看着墨然。
“墨然哥。”
箫儿微笑着向墨然打着招呼。似乎在这寂静的深夜中,一个男子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房门之前是一件很让人习以为常的事。
墨然点了点头,随即便是在箫儿的引领下,慢慢地走进了茅草屋中。
“怎么了?”
见到箫儿并没有如以往一般乖巧的上床,墨然不禁轻声问道。
箫儿轻轻地抬起头,在看到墨然一脸的坚持之后,最终还是无奈的败退下来。微微犹豫,这才乖巧的爬上床,安静的盘坐。
见箫儿准备好,墨然也不客气,脱下鞋子便是爬上床,盘坐在箫儿的身侧。双手成掌,一掌放在箫儿的后辈,另外一只手掌则紧紧地贴在箫儿平坦的小腹处。眼神渐渐凝重,一丝丝玄力顿时沿着自身的经脉飞速的流转,最终顺着双掌缓缓地流入道箫儿的身体之中。
那些玄力温暖而充盈,当流进箫儿的身体之时,顿时引得后者的身体一震颤抖。那平日里略显苍白的俏脸也显现出了一丝健康的红晕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墨然的头上渐渐地有着一滴滴汗水浮现。那最开始还粗如拇指的玄力也渐渐地枯竭,倒得最后竟然只有头发丝粗细。直到此时,墨然才颇为不甘地收手,随即无力地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箫儿微微转身,她有些心疼地看着此时无力地倒在自己床上的墨然,伸出一双洁白的玉手轻轻地为其擦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箫儿,感觉怎么样?”墨刑平复了片刻,一双眸子炯炯地盯着箫儿,眼神之中有着一丝期待。但这份期待在箫儿无奈地摇头中转瞬间黯淡了下去。
“没关系,只要我们不放弃,你的问题......”
“墨然哥,过了今日,以后晚上你便别在来了。”箫儿打断了墨然的话,她静静地看着墨然,那淡紫色的眸子深处不知是喜是忧。
“为何?”墨然一怔,颇为不解。
“箫儿并不在乎能不能修炼。现在这样,也很好。箫儿是你从雪地里捡回来的,更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能向如今这般做你的侍女已经很满足了,没有太大的奢望。你......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样一个侍女如此的耽误自己的修炼。”
箫儿语气平淡,她微微低着头,长长地睫毛一眨一眨地,却跟本不与墨然进行对视。墨然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箫儿,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似气愤、似悲伤、似无助。好半晌之后,他有些颓丧地坐在床上。
“你真的这么想吗?”
箫儿不语。
“墨非要回来了,如果我输给他,你会怎么想?”墨然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箫儿,他发现当自己问出这句话后,箫儿的回答,竟然对他是如此重要。
箫儿身体一颤,她缓缓地抬起那对淡紫色的眸子,此时那温婉的俏脸之上,竟然满是泪痕。她看着面前同样紧紧盯着自己的墨然,声音之中充满了决绝“箫儿只愿留在你的身边,如果你输给了墨非,箫儿决意一死。”
“嗡......”墨然的心在此刻似乎是被一把大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他有些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想要为箫儿擦去脸上的泪痕,却是被箫儿偏过头躲开。
“箫儿,我......”墨然声音微颤,此时的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突然很厌恶刚才的自己,却又找不出任何话语来表达自己此时心中的愧疚。讷讷了半天,却只得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墨然哥,今夜留下来,陪箫儿。”
然而一只洁白的小手却是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令墨然的身体僵在了那里。墨然回头看着箫儿,此时后者那温婉俏脸之上含着淡淡的薄怒和一丝丝的怯意,令人心疼。
“好。”
“你......你就坐在那里修炼吧。”
墨然刚要上床的身子一僵,却是见到箫儿俏脸羞红地指着地上的一个蒲团。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即只得走到那蒲团跟前。
“这蒲团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以前好像没有吧?”墨然蹲下身子,翻看着这崭新的蒲团,嘴中还不断地喃喃自语道“这蒲团怎么这么新,是你新买的吗?”墨然有些奇怪,这蒲团之上纤尘不染,显然是被人精心地打扫过,似乎是被人计划好的一般,专门摆在那里为自己预备的。当先墨然不由得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箫儿。
“我睡了,你快修炼吧。”箫儿却不理会墨然的质问,淡淡地回了一声后,便是将身体背对着后者躺在了床上。
见没法从这丫头嘴中问出什么,墨然只得作罢。随即便是盘坐在那蒲团之上,双手结出复杂的法印,渐渐地进入道修炼状态。
的确,墨非要回来了。所以此时自己更加要努力的修炼。虽然只有半年,且现在的墨非肯定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实力,甚至都有可能进入了空冥境。在别人眼中天赋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的墨然要想在这半年内追上同样身为天才的墨非甚至是超越他无疑是天方夜谭,但墨然却深知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的天赋,根本就没有消失。
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墨然将心中的杂念抛开,随着修炼状态的深入,一丝丝天地间的玄力慢慢地向着自己周身汇聚,随即从身体上的几处穴位慢慢渗入经脉,随着经脉缓慢地流动,一丝丝玄力最终汇聚到丹田处一个略显透明的玄力小人上,这正是墨然的玄婴,也是玄婴境武者的特有标志。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玄婴和墨然长得完全一样,此时也盘坐着摆出与墨然相同的修炼法印。
箫儿悄悄转身,看到已经深入修炼状态的墨然。那温婉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动人的笑容。
“墨然哥,这五年来你一直用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来的玄力为箫儿修复体内破损的经脉,没有一天间断过,这才导致你实力一直未曾精进,箫儿真的很感动。与修炼相比,箫儿更愿意一辈子留在你身边。所以,原谅箫儿的自私。”箫儿略显狭长的眸子微微眨动,那淡紫色的瞳孔之中突然紫光大盛。她的娇躯竟然逐渐变得如玉一般晶莹,随即一丝丝柔和纯正的玄力不断地从其身体之中缓缓地倾斜而出。
“咔嚓咔嚓”,这种玄力颇为的精纯,迅速地遍布了整个房间,甚至屋内的桌椅因为不堪这浓厚的玄力的压迫,都发出了轻微的咔嚓之声。
无视于外界的变化,沉浸在修炼之中的墨然如同身处一个无形的漩涡中,一股股吸力不断地散发出来,将外界那些精纯的玄力如长鲸吸水一般尽数的吸进身体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吸力也是越来越强大,那些被吸进身体之中的玄力本就精纯无比,跟本不需要炼化便沿着经脉在墨然的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后,汇聚到丹田的玄婴之上,被玄婴张开小觜一口吞下,每一次吞下玄力,玄婴也随之变得愈发凝实。
随着时间地推移,墨然的实力也是在逐步的水涨船高。五年来一直未有精进地实力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的增长着。
“叮”某一刻,这股吸力终于不再增强,墨然周围气息一阵紊乱,随后便归于平静。
“呼”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一道精芒从眼中闪过,随即一丝狂喜之色缓缓地出现在墨然的脸庞之上。
玄婴境中期!
修炼一途,大致可分为锻体境、和合境、玄婴境、空冥境、窃形境。每个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个层次。每个层次之间,都有着很大的差距,一般来说,这种差距体现在玄力的雄厚程度以及对玄力熟练的操作之上。
玄力,是这片天地间存在的一种独特的力量。武者的修炼便是吞吐这种能量并将其储存在自己的身体之中,与人交战时,将玄力以特殊的法门加以催动,从而对敌人造成打击。而这种特殊的催动法门,便被称之为武学。
如今的墨然终于成功的突破到了玄婴境中期,而墨家的家主墨刑则是空冥境后期的高手。空冥境之后乃是窃形境,只不过这种境界对于现在墨然来说还是有些遥远,毕竟整个落月镇,也就那传闻中城主府的城主大人才达到了这种境界。
缓缓的收回心神,墨然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一缕阳光,不知不觉间自己竟修炼了一晚上。虽然一晚上没睡,但一整夜的修炼后,体内却并没有任何的疲劳之感,后背的皮肉伤也已经在药力的作用下好了一大半。
“看来这药药效不错啊。”墨然喃喃自语,脸上有着一抹莫名之色闪过。
“墨然哥早”此时地箫儿早已起床,她站在墨然的身前背起双手,身体微微前倾,一对妖异的眼睛弯成了一个诱人的弧度。
“箫儿早。”墨然对着箫儿微笑道。
“今天可是家族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的日子,墨然哥要去看看吗?”。
墨家身为落月镇三大家族之一,而且十年前还是乌阳国的一大家族,底蕴自然十分丰厚,家主墨邢又有一副侠义心肠,每逢边境战争有灾民逃到落月镇,便会拿出族中多余的粮食来救济灾民。当然这样做对家族也并非全无好处,在这个以修炼为主旋律的世界,连灾民之中偶尔也会有着一两个好手,墨家的这种善举自然也赢得了不少灾民的好感,那些隐藏在灾民中武者,有时也会有人选择留在墨家为墨家效力。
“哦,又有战争了吗?好吧,一会儿你就陪我一起去那边看看。”洗漱完毕,墨然看向了箫儿纤细柳腰处,随即却是一怔,那里箫儿从不离身的玉质长箫,如今却不见了踪影,这到是印证了墨然的猜想。
昨天的疗伤药效果奇好,不然也不会一个晚上得时间就能让自己恢复如初。如此好的疗伤药,价格必然不菲,家族虽然也有,但也不会轻易的拿出来。而以箫儿一个下人的身份,恐怕无法承担那么昂贵的价格。再联想到如今和她一直形影不离的长箫的消失,想必是这丫头拿她的长箫换了钱来给自己买药。
被墨然紧紧地盯着,箫儿顿时觉得脸颊发烫,一丝嗔恼和甜蜜交集的情绪涌上心头。
“墨然哥,你看什么呢?”
听到箫儿的问话,墨然回过神来。抬头看到箫儿正俏脸羞红地瞪着自己,一双紫色的眼睛令人难以将目光移开。
“我们家箫儿真漂亮!难怪三表哥总是对你念念不忘的。”回过神来,墨然调笑道。
“墨然哥,你还提那个家伙!”听到墨然这毫不加掩饰的取笑,箫儿羞愤得跺了跺脚。“你在取笑我,我可要生气了。”
“好好,不说了。”墨然微笑转身拉着一脸迷茫的箫儿走出房门向着自己的小院缓缓行去,一脸无奈地道“不过在去之前,我们还是先去做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去干吗?”箫儿疑惑。
“还装糊涂?当然是去当铺,把某人一直形影不离的玉箫给赎回来。”站在门外,回头看了看愣在屋里的箫儿,墨然的嘴角有着一丝肉痛之色,这个丫头真以为少爷我多有钱吗?“还不快走?那玉箫自从我把你捡回来就一直在你身边,没准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信物。你怎么能把它卖掉?”颇为很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声,墨然转身慢吞吞地走远。
留下箫儿独自站在房间中发呆“父母么?箫儿似乎遇到了和他们一样重要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