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院子,铺满了各色草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药香。一个穿着棉袄的瘦小身影,坐在院子中央,一边切草药一边晒着暖融融的太阳,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看起来心情颇好。
正辛勤劳动着的人正是西就。
前几天一直阴雨绵绵,到今天太阳才懒洋洋出来露个脸。天气是越来越冷了,这难得的阳光呀就格外舒服。一看是个好天气,李大夫让西就把草药都拿出来翻晒翻晒,免得发潮生了虫。
真是奇了怪,明明入冬了,这几天天气倒跟梅雨时节一样,雨淅淅沥沥落了好几天,又冷又潮,让人都提不起精神。不过总算是放晴了。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弄好了,已经是午饭时候了。抬头就看到梓秀一个人有些吃力地提了两个饭篮子向前厅走,西就赶紧过去帮忙接了一个在手上,问道:“今天病人还是很多吗?”
“是呀,厅里都坐满了在等的客人,都怪这鬼天气。”梓秀气呼呼地说。
这几天天气忽冷忽热的,发烧感冒的人就多了,忘春堂几乎天天都被病人挤爆,大夫们都没时间休息进后院吃饭,只得做好了送出去。
出得前厅果然人满为患,西就赶紧帮梓秀把饭分给几位大夫就退回去了。
忘春堂是凌京城内有名的医馆,平日有四位大夫坐诊,都是有名望的老郎中,加之收费实惠,一般老百姓都喜欢来这里。
那时候西就初来凌京,住了几天客栈开始有点捉襟见肘,刚好看到忘春堂在招伙计,懂药材就行,就过来应聘了。
堂主李大夫不贵是当地名医,眼光毒辣,一眼看出她女扮男装,但是看她对各种药材了如指掌,还深谙一些非常罕见的药材,大为赏识,最后留下了她,包吃包住还有工钱,也由着他继续穿男装,毕竟女孩子也不好抛头露脸。
于是她顺理成章成了望春堂的一名抓药伙计。
匆匆吃完午饭,西就赶紧出去帮忙抓药,活儿简单,只需要照着大夫开的单子抓好药,按剂量分好标好用法即可。
这段时间虽然疑难杂症不多,但每天看着大夫开出的方子,再跟自己所熟的做个对比,不懂的记下来得闲去请教,也学了不少东西。而且西就师承凌老,那老头虽然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来头,但不容置疑医术是极好的,西就还帮忙改良了不少药方,望春堂的老学究们大开眼界,对她这个女娃子也刮目相看,平时相处也客客气气的。
对于望春堂的老头们对西就的态度,梓秀大为惊奇,要知道这些人平日对小一辈都是用鼻孔看的,更别说好声好气说话了。
这个形容让西就哭笑不得,梓秀是堂主的小女儿,平日也在堂中帮忙,活泼可爱,跟着堂主学些简单医术。
这时代还是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尽管是自己亲女儿,堂主似乎也没有打算把毕生所学相传,只教授一些皮毛,最大的愿望还是她能觅个好郎君,相夫教子。
梓秀还有个哥哥,听说是堂主悉心培养的接班人,年纪轻轻已经医术了得,如今和堂里的其他年轻人一起出门游学了,因此堂里才会只剩一群老头和堂主一家,所以西就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人人夸赞的李家大公子。
或是因为西就是外人,堂主虽知西就医术不凡,却从不让她坐诊接病人,只让她帮忙做些杂事,晒晒草药,抓抓药这样子。西就乐得轻松,况且她还要想办法弄清楚宋廉的事,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
忙碌的时间很快过去,很快就到了傍晚,堂里的大夫们纷纷下班回家,等星星出来的时候,李夫人已经准备好香喷喷的饭菜。
梓秀帮着西就也刚好把院子的药材归置封好,洗洗手准备开饭。
堂主李大夫看起来四十多岁,眉眼慈祥,吃饭的时候跟所有普通的丈夫和父亲一样会跟家人谈谈家常说说笑,这是简单而幸福的一家人,西就羡慕地想。
快吃完的时候后,堂主像是突然想起,说道:“梓秀,过几天就十七了呀,明天上街去挑匹好布料做身漂亮衣服。”
梓秀喜出望外:“真的吗?谢谢爹!”
“穿好看点才有婆家看得上,别整天嘻嘻哈哈的,要有淑女的样子。”李堂主接着说。
梓秀涨红了脸,“爹你说什么呢?人家才不要那么早嫁,我还要多陪娘几年呢。”
李夫人责备说:“说什么胡话呢?女大当婚。”可眼里只有满满的笑意。
“可,可西就也十八了,不也没有着急。”
西就猝不及防被梓秀拿来当反面教材,不由觉得好笑,抬起头笑眯眯地说:“我这男人婆模样哪有婆家看得上,不像你人比花娇,过段时间肯定望春堂的门槛都被媒婆给踩烂。”
“西就连你也取笑我!”梓秀恼羞。
李堂主在一旁发话:“西就你明天跟梓秀一起,也去做身衣服,明明是个娇俏姑娘不要整天像个小子似的。”
“啊?”西就目瞪口呆。
梓秀拍掌大笑,“就是,西就你也逃不掉哈哈!”
李夫人也笑了,说道:“对呀,西就打扮起来也是个可人儿呢,明天跟梓秀一起去,刚好帮忙看着这调皮的丫头。”
西就的心像塞满了棉花一样涨的满满的,好久没有人关心她其实也是个姑娘而已,轻轻点了点头,“嗯,明天我陪梓秀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