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儿,跟我走吧。”
孔言聿站在慕远夕面前,比她高出许多,挺拔却稍显瘦削,一袭烟青色衣裳衬得他更加温文如玉。
慕远夕被他突然挡住去路,却没绕开,只低头看着他的腿,默不作声。
“对呀对呀姐姐!”林白耳也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自从……那什么之后,这所有人就都相信了那妖僧的鬼话,说姐姐是什么妖魔转世,如今那妖僧知道姐姐没死,竟想召集天下人来一起对付姐姐,这偌大的百里城中,不知来了多少奇门异派,高人云集,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取姐姐的性命!所以姐姐,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啊!二少此行出门,就是为了寻姐姐,如今姐姐无碍,还是赶紧跟我们一起离开吧!”
慕远夕依旧没有表态,只打了个哈欠,漠然道:“我困了。”
“那便在此留宿一晚吧。”孔言聿终于放心下来,吩咐道:“李侍,你去安排。”
“姐姐,那今晚我同你一起睡吧!上次千里迢迢跑去北幽帝宫见你,我都没与你叙旧叙够呢,那北幽魔帝着实霸道得很,凶巴巴的,不让我与你多说,所以今夜,我要同你说个够!”林白耳拉着慕远夕的手,甩啊甩,就像从前一样。
慕远夕又何尝不想好好叙旧,重回旧日温情,怕只怕,她根本就过不了今晚。
带着这个想法,慕远夕不敢贪睡,在如此夜深人静里,她的五识尤为警觉,说不好听点,还真跟狗没差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时有了这样的变化,还有一个更大的变化,便是她现在的功力,比被剜心之前的她,要增益许多。
若不是不久前她杀了那几个嚼舌根的路人,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比以前厉害了呢。但究竟有多厉害,她最近也没机会真正施展拳脚,所以就连她自己也无从得知。
仿佛有人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打算趁夜以身犯险,当个试探她的武功的小白鼠。
只听一片寂静中,“唰”的一声突兀之响,大有“抽刀断水”之疾势,瞬间从平躺在床上的慕远夕喉头划过。
再多一瞬,那当头一剑便要将她尸首分离!
还好她早有警觉,一个翻身下床,反手一掌便把那黑衣刺客打出了窗外。
不久前还叫嚣着要与慕远夕彻夜长谈的林白耳,如今这般动静,她却还睡得猪一般。一个转身,继续打起了呼噜。
慕远夕暗自叹了口气,数了数面前的刺客,不多不多,也就六个,好说。
当最后一人被她一脚踹出房间,房门四分五裂之际,发出的地震般的声响才终于把猪一般的床友给轰醒了。
慕远夕不禁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双手,惊讶于自己大大精进的功力。
“姐姐!”林白耳连忙下床冲过去,看着满屋灾难现场,以及被打的四仰八叉趴地不起的黑衣刺客,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夕儿……”孔言聿也闻声而至,直奔向慕远夕,目光急切而温柔地上下左右地打量她有没有受伤。情急之下,谁都忘记了慕远夕是失心失忆之人。唯独跟在孔言聿身后的李侍,目光凛直地盯着慕远夕,直冷冷地道了句,“原来失了心的人,还能有如此功力。”
孔言聿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关切地看着慕远夕,“夕儿,可有哪里伤着?”
慕远夕抬眸望着眼前的如玉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他都还这么关心她吗?
“二少,”慕远夕面带微笑地将他望着,“请容许我,还能这么叫你一句。世事轮回,没想到又是二少,捡了我这个小乞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同我的在世父母,你我曾经的主仆情谊,我也一直记在心中,莫敢忘怀。我曾经想过,就这么一世为奴,跟在你身边报答你。可惜命运造化弄人。我不愿与命运同流,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必须要自己走下去。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你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但是二少,这一次,我还是可以自己一个人,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便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就这么看着便行。”
孔言聿忧绪万重尽落眼底,如玉脸庞微微动容,终于,艰涩地应了句,“好。”
“二少!”林白耳上前道:“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姐姐说什么你都不阻止!难道二少还想重蹈两年前的覆辙吗!难道二少还想再眼睁睁看着姐姐一个人傻事做尽,与天下人为敌,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吗!?二少!你这次再不阻止姐姐,肯定还会后悔的!”
孔言聿听了林白耳一席话,似乎历经往事轮回,眼中缓缓蓄满隐忍的泪水,却久久没有落下。
李侍板着脸,一把将林白耳拉到他身旁:“别多嘴!”
慕远夕垂眸笑了笑,转而望向林白耳,道:“我的白耳妹妹,你还是好好跟着二少吧,别出来捣乱。你姐姐我现在,翅膀硬了,没人栓得住,你就别担心了!”
“可是……”
“你这魔女!我今天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一声怒喝打断了林白耳的话,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人已站在了门口走廊,身旁还带了一队人马,把整条走廊包了个严严实实。
“聿儿,在你眼前的可是现在全天下皆知的女魔头啊!她如此阴狠歹毒,心术不正,当初杀了我儿,还害得你久病不起差点也……你为何还要这般护她!聿儿,你快让开!”孔夫人年近六甲,身板却依旧硬骨,气挺挺地叉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