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前,言叶小心的握住了那崭新的门把手,谨慎的慢慢旋转。门没有上锁,很容易的被打开了,言叶推开一条缝,小心的露出一只眼睛,向门后看去。
但是,任何意义上的,那扇门后什么都没有,没有危险,没有地面,没有墙壁,从那一个微微的裂缝里面,言叶只看到了纯粹的空白。
眼前的一切不再言叶的预料中,他看着空无一物的门后,愣了一愣,疑惑与不安充斥了他的内心,他猛地把门拉开了,崭新的门板撞击在左侧的洞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就像是蒙着的布从一幅油画上落下来,言叶所看到的白色反射着织物特有的光泽,从言叶面前滑落,露出了门后的事物。
他看到了——自己?
一样的微微卷着的头发,战术目镜遮盖着惊愕的表情,还有身上熟悉的装甲,右手还停滞在半空,维持着开门的动作。
“这是——镜子?”言叶不可置信的说出了这句话,门后的“自己”也分毫不差的重复着他嘴部的动作。
不,这太真实了,不像是镜中的事物。心里这样想着,言叶伸出手,探向门框后,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希望自己摸到是坚硬的玻璃。
但是,他的希望落空了,手指并没有和那个“自己”重叠,而是径直穿了过去,就像是穿过了一层薄膜,在露出来的那节手臂周围微微的荡漾着涟漪。
言叶惊愕的收回手,再次看向对面的那个“自己”。
还是依旧刻板的重复了言叶的动作,但是对面的那个“言叶”在做完了这最后的动作后,脸上的惊愕诡异的扭曲成了笑容,就像是恶作剧被人揭穿的小丑,他对着呆住的言叶招了招手,回过身,身后的山洞壁出现了一扇关着的门,而那个言叶,就这样穿了过去。
言叶一下子回头,但他身后的山洞壁依旧是完整的土块,没有出现另外一扇门,而且看上去十分的坚硬。不信邪的言叶依旧是摸了摸镜中那个出现门的地方,摸到的依旧只有坚硬的岩石与土壤。
再次将手穿过门框,那后面的空间很大,完全可以让言叶把一整只手伸过去。
收回手,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言叶把住门框,把脸伸了过去。
还是一片雪白,看来这层薄膜后的世界和开门一样,必须要整个人通过才能完整的看到那之后的空间。
踌躇着,言叶松开了门把上的手,整个人穿过了那层薄膜。
依旧是眼熟的山洞,如镜中一样,言叶面对着一扇关闭着的门。
回头,身后是坚硬的岩石,退路被堵住了。
尝试的拧动了一下门把手,但是明显的阻力告诉言叶,这扇门被锁住了。
言叶退后两步,学着刚才镜中的自己,径直的向门框跨去。
没有阻力,言叶轻易的穿过了这扇门,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潮湿的感觉消失了,这个地方已经没有烂泥般的黑色泥沼。取而代之的,脚下的地面由整齐的黑红色地砖铺就,墙壁上有精密而详实的浮雕,也是和地面浮雕符合的黑红色,头顶上,红色的卵状物体悬浮着,发出亮光,这是一段黑红色的走廊,有时会有黑红色细石柱拦住的窗镶嵌在墙上,窗外是熟悉的覆盖着死人皮肤的树木与漆黑的植物,不时有闪着红光的眼睛从黑暗里一闪而过。
那浮雕吸引了言叶的兴趣,他凑了上去。
浮雕描绘的东西十分的暧昧。一个小人从高空掉在海面上,为了逃生拼命的游泳,遇到了十首三皇冠的海怪,蛇首的章鱼,最后被一个直视天空的渔夫所救。
这东西似乎毫无意义,但言叶还是看的很仔细,他隐隐的感觉,这浮雕和罪业有关。
就在这时,许久没有动静的麦克风响了起来。
“言叶?言叶!听得见吗?言叶!”唐文急切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了过来。
“我在!怎么回事?通讯频道恢复了吗?”言叶激动的回复着:“其他人呢?也和你在一起吗?”
“太好了,你终于回复了!”通话那头的唐文似乎是松了口气:“从上面掉下来之后,我们分离的不是很远,掉队的只有你,都快担心死了,你在哪里?我们过来和你汇合。”
“不知道,地图功能离线了,我被一扇奇怪的门传送到了一个黑红色的走廊里,应该是一个大型的建筑,看得到外面的光景。”
“稍等一下,鹋让你留在原地别动!”唐文匆匆的切断了通话,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麦克风再次安静下来,言叶掉出地图系统,但是那界面依旧是一片雪花。
“言叶!”麦克风里唐文的声音再次响起:“鹋分析了一下,你现在应该十分的接近罪业本源了,你能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方位在地图上标出来吗?”
“使用离线功能的话,我应该可以给你们一个大致的方位”言叶打开了小队共享的生命雷达,此刻雷达的右方亮着大片模糊的绿光:“但是,这里的干扰太严重了,几乎覆盖了两个方向。”
“没关系,我们马上,嘶——”唐文说到一半,声音再次被嘈杂的杂音覆盖,麦克风再一次失去了信号。
言叶又尝试了几次,但是信号再次被屏蔽,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但是好在言叶刚休息过,战甲能量充足,他决定继续前进。
头顶的卵散发出的光很微弱,言叶每走几步都会遇到一小段的黑暗,但是好在夜视功能一直打开着,这些许的黑暗并没有对言叶造成太大的影响。
走廊蔓延着向前,无穷无尽,逐渐开始出现拐角,原本光秃秃的石墙上,逐渐出现裱的很精美的画。
画上沾满了茶色的污渍,十分的老旧,不符合精美的画框。言叶看见画里有鬼与人的军队相撞,有披头散发的女子在土地上行走,所到之处皆是旱土,又有蛇首鱼身的生物浮在天空上,向干旱的土地行雨;言叶看见人和钢铁铸就的生物搏斗,那怪物食铁石,却依旧被人削下脑袋;言叶看见没有头的身体在大地上奔跑,挥舞着生锈的铁斧。
“这都是什么啊——”这一幕幕如同一个连接着的故事,但是言叶在这些画作里感受到了无端的恐惧,尤其是那无首而在肚皮上张着大口的怪物,让他感到强烈的荒诞与恐惧:“这描述的,到底是不是罪业带来的灾害呢?”
画的内容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之后就是无尽的重复着之前的内容,疯狂的人与怪物激烈的搏斗在言叶眼前不断地重复着,烙印在言叶脑子里。
像这样,在无尽的画与画之间走了大概五六个小时,走廊依旧是无尽的向着前方延续着,无穷无尽,只有言叶的脚步声在走廊里不断地回响着,然后突然,连这脚步声也停了。
言叶站住了,看向右方,那里有一扇熟悉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