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战马名叫凌云,它是从时空碎片中跑出来的,不属于中外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大隆王朝。
凌云是大隆王朝的蓝臻皇帝送给程业将军四十五岁的生辰礼物,程业身份显赫,他的父亲位居丞相一职,现在已退隐返乡,他的妹妹是母仪天下的太后,蓝臻皇帝是他的外甥。
程业十六岁从军,征战沙场三十多,四下征讨,立下赫赫战功,将大隆王朝的版图扩大了一倍。
漠北的军营里,程业正在给他心爱的战马凌云喂草料,他的谋士跟在身后说:“将军,明天我们就是班师回朝了,陛下的意思,恐怕是……”
程业摸着马儿的鬓毛,说:“陛下想要兵权我就交上,打了一辈子仗,我也该休息休息了。”
谋士打了个手势,让周围的士兵都退下,他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说:“若是陛下想要将军的命呢?”
九月的秋风刮在脸上,程业背着双手,望着漠北高阔的天空,他一生忠君为国,无愧于天下,位置越高越是小心翼翼,但是皇帝都是多疑的,几次三番试探中,他就明白了,他这一生难以善终。程业面无表情地说:“刘兄,我说我弃文从武不是为了权势滔天,不是为了名留青史,你会相信,天下人会相信,只有皇帝不会信。——君心难测,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希望我能死在沙场上,不是刑场上。”
程业班师回朝那天,蓝臻为他设宴接风洗尘,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蓝臻笑着说:“程将军不愧是天赐神将,朕代表大隆的子民敬你一杯!”
“陛下高赞,为大隆开疆拓土是臣的职责。”
说着,程业举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干,别人都羡慕他位高权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这个位子上如履薄冰。
宴席散了以后,他跪在红毯上,恭敬地说:“臣在漠北伤了胳膊,军医说以后提不起刀剑了,臣愧对陛下,愧对大隆的子民,以后不能再冲锋陷阵了。”
蓝臻脸色大变,快步走下来,弯腰要将程业扶起来:“舅舅别这么说,您是我大隆的功臣,若是太后知道您受伤了,肯定会怪罪于我。”
程业跪在地上坚持说:“臣恳请陛下成全。”
程业终究没能告老还乡,蓝臻赐给他一座宅子,让他就在京城安心养伤,真正的目的是要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掌控他的一举一动。
蓝臻始终不相信程业没有野心,不是没有原因的。
蓝臻的父亲还是太子的时候,程业妹妹思慕太子已久,程业为了满足妹妹的心愿,他用手里的兵权威胁太子,必须取他的妹妹当太子妃。当时程业的父亲就提醒他,这样做会给他未来的仕途埋下隐患。他不听。妹妹如愿嫁给了太子,生下了蓝臻,蓝臻的父亲英年早逝,蓝臻自然而然成了大隆王朝新一任继承人。
蓝臻皇帝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论智谋手段举世无双,大隆王朝在他的治理之下,达到空前的繁华。他感到欣慰,同时也感到心寒。这些年蓝臻皇帝给他的赏赐越来越频繁,封号一个比一个响亮,却敲响了他心里的警钟。若想取之,必先予之。皇帝想要收回他的兵权,任何人都不可以威胁到他的皇位,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舅舅。
三个月后,南方的少数民族在边境烧杀抢掠,企图入侵大隆,蓝臻连夜诏程业入宫。
深夜的御书房里,蓝臻将手里的几份奏折递给程业,程业一目十行看完奏折,蓝臻眼神闪烁,别有深意地说:“程将军,朕知道你用兵如神,哪怕是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也能将他们赶出去。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朕可以保证,程家的子孙荣华富贵,前程似锦。”
程业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手,单膝跪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臣领旨!”
蓝臻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咬着牙说:“舅舅,如果我不生在帝王家,我也会崇拜你这样的旷世奇才。”
程业头垂的更低了,他说:“多谢陛下成全,老臣告退。”
出了皇宫,程业回到府中,没有打扰任何人,他来到马厩,看着陪他出生入死的战马,摸摸战马的头说:“凌云,人家都说老马识途,我要是战死沙场,你一定要把我的尸体带回家。”
第二天,程业领着部队浩浩荡荡的往南方的边境奔去。
千里之外的荒山中,程业将军的部队遭遇敌人的埋伏,不幸身亡,他残余的部下一边与敌人奋力厮杀,一边把将军的尸体放在他心爱的战马上,希望这匹马儿能把将军的遗体带回家。
可惜,山遥路远,马儿在半路上累死了,但它的灵魂没有忘记它的使命,它残魂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在黑夜中奔跑,跑啊跑啊,它终于跑回了京城,跑到了将军的宅门前,可是不管他在门外怎么嘶鸣,宅门始终禁闭,只剩下宅门上挂着的白纸灯笼随风摇来晃去。
看完这个故事,我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压抑,皇权至上的时代,一代名将竟落得这样的下场。程业不是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只是不想让大隆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战乱之中。
小白告诉我:“程业并不忠于皇权,他忠于自己的信仰,死得其所。”
我和小白聊着天,很快来到我家门前。小白说:“你们家邻居搬回来了吗?怎么亮灯了?”
我们家隔壁的房子空置很久了,透过朦胧的夜色,我看到房子的外貌焕然一新,重新安装了门窗,三楼破旧的大露台改成了阳光房,玻璃房顶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一组茶几和沙发,角落放着几盆绿色植物,看起来十分舒适。
我说:“或许吧,天天忙着工作,我也没注意。”
由于我身边经常有妖怪出没,大学毕业以后,为了不打搅家人的生活,我就以工作为借口搬回三层楼的老房子独自生活。我一个人住,家里空房间很多,小白和小红偶尔在这里留宿。
小白今晚住在家里,她监督我喝下安神少梦的中药后,困得打哈欠,回房间睡觉去了。
人参精的药终于起效果了,我的梦里只剩下清冷的月宫,没再看到沈皓的身影,我想,我们之间的缘分大概会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