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火攻,诸葛恪尽收眼底。若说未看破其中乾坤,那是小看了诸葛,从魏军虎头蛇尾的火势,从捞上来魏军草人,他明白这只是魏军的试探之举,是假打。
虽是假打,他却得真对付,水火无小事,稍一疏忽,这假打可能变成真打。这千只木筏,真要烧起来,他这百十来条船也就一顿饭的功夫,能全灰飞烟灭。
不知道魏军真死了多少,但吴军死伤数百,费了十来万支箭却是板上钉钉。
诸葛恪望着对面平静下来的魏军大营,心想这司马老头,明天会干什么?
天一亮,诸葛恪就知道了答案——魏军西移5里,越过新湖,驻扎到南淝河边。诸葛恪一乐,这正是他想让魏军走的一步棋。
萧冲等人,将支援合肥的两万人马全部带走,这是摆在吴军眼皮底下做的事,这两万人,老老实实在南淝河北岸,筑了一座坚固的营寨,尤其是河边,建了100座箭塔,保证河道安全。
第二天吃过早饭,萧、雪、马、薄四人,大摇大摆,带着两万人往西又走了五里,停了下来,花了一天时间,又建了一座营寨,河边仍是100座箭塔。这次,天黑之后,在南淝河上搭建了五座结实的木桥。
第三天,魏军终于过了南淝河,在离河一里的南岸,停了下来,开始新一轮基建,当天建好一座营寨。这回,寨门外面,摆好了鹿角拒马,挖好陷马地涩。
一边钉木桩,萧冲一边对宇文同说:“这回木匠和泥土匠的活,咱们可都粗通了。”宇文同嘿嘿一笑,说:“现在干的都是粗活,等哪天,安排大家干点细活,雕个龙画个凤的。”
雪鹰在一旁说:“不如一起学着绣个龙织个凤,这样发展更全面。”雪骄、刘萌、初旗、陈默直点头。其他人不敢接话,真要绣龙织凤,那就找虐了。
韩、邸、慕容、牛四位先生,背着手当监工,左边一脚,右边一掌,靠破坏性试验来检查营寨质量,发现不好,立即要求返工,连军旗颜色插的不同,也不放过。魏军的高级将领,包括太傅,没能跟着,这成天建营寨,不被嗓音吵死,也被灰尘呛死。
魏军连建三座营寨,诸葛恪心里又气又笑,气的是,这寨下的密实,下的是真寨,不是假寨,笑的是,魏军一步一顿,分明是不求为功,但求无过的乌龟大法。
他生气,太傅司马懿则开心。连续建立营寨,让魏军少了许多纷争。建营寨需要的木头、竹片、绳索,可不是小数,合肥城守军一大部分,都要忙这些物资保障的活。太傅则闲居帐中,翻翻书,或者找人下几盘围棋,若是想起战事,老头顶多找人问问,新湖水又下了几寸。
一模一样三座营寨盖好,魏军没有往前再拱一步,而是做了一件让诸葛闹心的事,把南淝水截断了。
这天早上,萧冲对大伙说:“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鱼。”太学生一片嘘声,今天的任务是把南淝河水引到农田里,河水一干,那鱼还不是随便抓?
北岸的农田,都是军屯,春季时,从南淝河引水灌溉。这时田里的水稻,早已抢割完。
挖开农田沟渠,再沿河面堵塞河道,本就不宽、不深的南淝水,没费一个时辰就完全截流了。萧冲等人,指挥军士,抬土埋木,在河面上修出一条五米宽,能跑马的路来。
路修完,路以下的河道里,蹦的爬的满是鱼蟹虾鳖。收拾几桶好的,给太傅、征东将军等高级将领送去,余下的,分到各队军士,让他们改善伙食,算是连修三天营寨的奖赏。
玄菟太学师生,由公孙掌厨,做了一顿久违的玄菟菜系。鱼虾一上桌,大家不由想起让人爱让人恨的杨林,不知道他在洛阳干什么,又想出什么奇异点子,又赚了多少钱,又被安乐姐罚了多少次跪……
“新湖湖水下了多少?”得到南淝河河水断流消息,太傅问斥侯。
“几乎没下。”
“怎么没下?”
“长江上游暴雨,水面上升,倒灌巢湖,巢湖水位反升,所以新湖湖水未见少。”
“好吧,看来还得让那帮孩子,再闹得更欢一些。来人,把这两只鳖都炖了。”对于养生一道,太傅非常注重,这也是他年过花甲,仍然精力十足的原因。韩龙、邸岳、慕容坚、牛劲四人,每人都指挥过数万大军,他把两万魏军交给太学生们折腾诸葛恪,就因为此。而他司马懿,正好歇一歇。
休整一天后,魏军大开寨门,鼓声大作,两万军士列阵,向新城进发。诸葛新城城内旌旗晃动,吴军向西城城门聚集,一半水军悄然潜回城内。
魏军不急不慌,走了三里,全军停了下来,前军架起厚盾、木幔,中军和后军,又挖起土来。
难道,魏军又要造营?!吴军站在城墙上,距离还有些远,看得不太真切。
过了半晌,前军往后一缩,一座新营寨,又稳稳当当出现在吴军面前,从仍然传来的声音判断,这营寨还未完工。
诸葛恪盯着眼前地图,这魏军连下四营,像在围棋棋盘上,从合肥城连出四子。他微微一笑,说:“司马老头,我等你的第五营。”
他不知道,在他面前大兴土木的,是一群18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