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最为轻松的是杨林。他在丸都王城里,盘下个店面,开了一家玄菟菜馆和一家安乐窝。食材自然就地取材,服务更要常变常新,比如安乐窝的节目,不仅有美女歌舞,还有壮士角力,偶尔还有女壮士角力。
最让店里爆棚的,即是既美且壮的女壮士角力。光看是不够的,观众还要参与。参与的方式,自然是赌。台上女壮士,分为左方和右方,买谁赢,就把钱或者物,放到左方或右方台前的桌子上。比赛结束,自有公正方,把输方的钱物,分给赢方。
杨林本还可以从赌局中抽一成,但店里生意实在太好,抽成之举,不屑为之了。他微微动个心眼,为那些没带钱的人,提供抵押或兑现之便,换到手中的野山参之类的好货,也有数百之多。之所以积攒这些中原罕见的东西,杨林在为总决赛作准备,韩龙告诉过,他将提前半年到洛阳。
二月底,鸭绿江重新翻动浪花,杨林和安乐,悄然离开了丸都王城。尽管对玄菟太学不十分放心,他仍毫不犹豫出发了,因为帝都比高句丽危险百倍。和他们在洛阳会合的,还有姚远、张家瑞、张家栋、毛小可、宇文工、马群、尉舒等人。太学生这些王佐之才,是国之栋梁,必当百般呵护,不能轻易折了。
萧冲没养成功的兔子,被公孙养成了。公孙抓到兔子后,并没有给它食物,而是一直饿着,等到兔子快饿死时,才在右手里拿些菜叶,逗兔子过来,乖乖就范,吃了一点,不再给食,隔天再给一点。给食时,公孙用左手轻轻抚摸兔子,兔子浑身颤抖,但终于忍住没有逃走。再到后面,兔子习惯了公孙,一见他来,就赶紧迎上去,眼睛露出的,不再是恐惧,而是喜悦。
只是,养是养熟了,公孙嘴里念叨的什么直立,什么打个滚,兔子全然听不明白,瞪着双大眼睛,幸福地除了吃东西,还是吃东西。幸好公孙并没有魔修的执念,权当养个宠物了。品味吃的快乐,这只兔子也算是个知音。
其他太学生中,马清涛养熟一只小狗,刘萌养熟一只小猫,薄海养熟一只紫貂。一兔一狗一猫一貂,成为太学府四大宝,稀罕得不得了。
萧冲向牛劲吐苦水,“都说人心难测,在我看来,兽心才难测。我前前后后,和几十只兽啊禽的聊天,别说听懂,连养都没养活。”
牛劲嘴角动了动,说:“你说兽心比人心难测,我说不是。邸先生教过你们,人心唯危,道心唯微。兽心其实很简单,只是咱们人心太复杂,太肮脏。”
萧冲一愣,反驳道:“兽心如果简单,为什么魔修成功的人那么少?”
“因为,兽它们靠直觉,就能知道面前的人,值不值得信任,准确率,接近百分之百。”牛劲说,“这样吧,我们来做试验,看看是人心到底如何。在我们牛家的隔壁,有位全国有名的孝子,我原来也挺尊重他,后来被我看破,知其人心,不如兽心。”
看着萧冲等人怀疑的神色,牛劲让萧冲、雪鹰、公孙跟着他,见识一下孝子的心。
牛先生的府邸,在王城南门脚下,他本可以住得离王宫近许多,但他说,丸都王城,只开南门,他就是守南门的那只恶犬,必须趴得离南门越近越好。牛府东面,是高句丽孝子冯善的家。牛劲带着萧冲、雪鹰、马清涛,装作回家取物件,故意从冯府门前经过,冯善正陪他老母亲晒太阳。那冯善,方头阔脸,低头垂目,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冯善站在母亲后面,轻轻捶着母亲双肩,见牛先生路过,还点头问好。
带萧冲等人回到太学,牛劲说:“怎么样,这冯孝子是不是一个大好人?你要知道,每月初九,他都想起自己早丧的父亲,失声痛哭。那哭声悲切,那哭声痛心,左邻右舍都被他哭声感动得落泪,连我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例外。更让人称奇的是,他痛哭时,会天降乌鸦,仿佛是上苍也为之动容,神奇不?我们高句丽,再崇尚武力,也是知道孝敬父母,父母如天地。没有天地,哪有我们?吾王听说后,不敢相信,后来亲眼倾听,亲眼见到之后,才相信,封他为本国首孝,免除一切徭役,赐田百亩,每年领官粮供养家亲。”冯大善人的故事,让萧冲等人不禁吃惊,大汉以孝治国,连取士都是孝廉之法,孝在廉之前。牛劲接着说,“这样的人,是不是一等一的道德楷模,放到大魏也是,放到昌黎也是,放到扶余也是。天黑之后,我再带你们,去看他的另外一副嘴脸。”
“到那个时候,”牛劲说,“你们再说,是人心难测,还是兽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