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半空中有无数剑光飞起,原来两山之间的铁索上系有无数长绳,神女峰的弟子们绑着长绳,从两个山头上,如秋千一般荡向雪兽,刺出长剑,长剑透出剑芒,那剑芒,每一道都有三尺之长,去如流星,撞击在雪兽身上,发出锵锵之声。
雪兽吃痛,昂首嘶叫,它晃动铜铃般的眼睛,张开巨大的口器,露出长长的獠牙,让人望之生畏。
那羽翅展开,横空二十多尺,每一片都坚硬似铁,薄如刀锋,在漆黑中带着玄光。它扇动双翅,拍打着剑芒。
剑芒前后纵横,此伏彼起间刺出百道之多,其中几道,更是凝光寒碧,接连刺穿了雪兽的羽翅。
雪兽怒而飞起,朝铁索撞了过去。
“孽畜!”
山顶一声暴喝,一道人影飞向雪兽,雪兽羽翅拍去,眼看就要将他拍落,却见他在半空中纵身跃起,踩着翅膀扑向雪兽的头颅,雪兽张口就咬,那人也不躲闪,手中剑芒乍现,两道寒光,没入雪兽眼中。
雪兽双眼被刺,发出惊天凄厉的惨叫声,它冲天而起,朝通天岭飞去。
那人凌空跌落,但一柄长剑飞来,出现在他脚下,他踏剑高高跃起,又一柄长剑飞来,他踏剑纵身,手中长剑猛然掷出,一道流光划过,那长剑赫然出现在雪兽身上,没柄而入。
雪兽嘶叫,一头撞在前方的山峰,山石滚滚,雪兽跌落在山下,它双翅在地上挣扎扑动,渐渐没了动静。
那人踏着不断飞来的长剑,双袖击风,像大鸟一样轻轻落地。
他负手站在牢笼前,牢笼里的母兽惊恐不已,拍动双翅,向后退去,但牢笼被其它铁链锁住,它后退了两步,再也无法动弹。
那人抬脚一踩,被雪兽抓起的巨大铁钉,被他重新踏入青石之中,把牢笼上的铁链拉得笔直。
这时通天岭响起擂鼓声,岭上旌旗飘扬,雪吟峰的弟子朝雪兽发动了进攻。
“雪兽退了。”有弟子高喊。
神女峰弟子蜂拥前来,无数弟子从山顶和铁索上,借着长绳,御风飘落,大呼:
“掌门神武!”
掌门庄秋雨四十岁出头,青衣简冠,身形俊朗修长,他向众弟子含笑致意,神韵内敛,凤眼里不见半点锋芒,风雅之致。
邱步衣在山脚下观战,见掌门击毙雪兽寒蝉,根本不需要他出手相助,便上前两步,朗声笑道:“三年未见,掌门更加剑法无双,神功无敌,可喜可贺啊!”
“邱师兄谬赞,托师兄之事,不知如何?”
“幸不辱命,已接回赵光师兄。”
“太好了,当年家父秉持祖训,让所有成为大宗师的弟子离开神女峰,光大武道,如今邱师兄的神刀门名震天下,希望师兄能理解家父的一片苦心。”
“师尊当年为我取名布衣,我以为这一生都会在神女峰度过,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神女峰。今天来,还请掌门允许我去祭奠师尊,感谢他老人家,在我创立神刀门时,送来神兵“切玉飞烟”。”
“应该的,先祖留下的兵器里,家父最喜欢的就是“切玉飞烟”,家父留下遗言,等师兄开宗立派那一天,交给师兄。”
“多谢掌门和师尊。”
“不必客气,赵光师兄呢?”
邱布衣回头,见赵阳光带着几位弟子在山道上,他犹豫了下,对庄秋雨道:“赵光师兄在那边,他杀了蓝庸皇帝后神情大变,不仅留了胡须,还把名字改成了赵阳光,他其实不用改名,当年那些师兄,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师弟们跟他多年未见,不留神,还真认不出来。”
“我看了你的传书,说赵师兄如今已是大宗师之上的境界,能御飞剑,深不可测。”
“是的!”
“他超越先祖了吗?
“庄圣人是武道第一人,超凡入圣,没有人能超越!”
“除了降世的神人,这世间,没有人能成为大宗师之上,先祖也不例外,但先祖也说,最终会有例外之人出现,邱师兄,你觉得,赵师兄是那个例外之人吗?”
“掌门,布衣不敢妄言。”
“雪原上,当真出现了仙人?”
“千真万确!”
“神人无法改变的事,仙人可以吗?......”
庄秋雨的目光,落在远处赵阳光身上......
赵阳光站在山道上,一动不动。
他不动,他身后的吴青铜,马青峰,张远东也不敢动,他们看着前面的赵阳光,觉得师父的举动,实在是古怪之极。
赵阳光不是不想动,而是忘了动,刚才天上剑芒纵横,剑光如雨,那些剑的名字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刷新,一长串下来,全部都是“遁甲”可连接的设备。
承乾剑,承日剑,承月剑,承天剑,承风剑,承恩剑......
骤雨剑,疾雨剑,瀑雨剑,锋雨剑,狂雨剑,沛雨剑......
他看着密密麻麻的剑名,终于明白,为什么邱布衣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一眼马青峰的碧空刀。
你视如珍宝的绝世神兵,在人家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他像一个突然间走进宝库的穷光蛋,被眼前堆积如山的珠光宝气,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脑海里的可连接设备名字,还在不停地刷新,疯狂地吞噬着他的意识,正当他感觉意识枯竭的时候,手中的“袖里乾坤”突然消失不见,接着脑海里一片冰凉,如清风徐来,生机勃发,浑身舒坦惬意。
身后响起扑通扑通的雷鸣声,赵阳光回头细看,发现那竟然是马青峰的心跳声。
而风筒似的声音,竟然是吴青铜的鼻息。那江河涌动的潮水,竟然是张远东血液流动的声音。
赵阳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耳朵里传来云雾之上的风声,他看了一眼地下,竟然听到了岩浆翻滚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这是天籁入耳,还是幻听?赵阳光愣住了。
但庄秋雨跟邱布衣说的话,他在百丈之外,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袖里乾坤又重新出现在他手里,耳朵里的声音消失了,世界非常安静。
他愣住,又前后上下听听,确信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袖里乾坤,看来有很多秘密啊,但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他藏起袖里乾坤,大步流星,朝庄秋雨走去,隔老远就拱手行礼:“掌门神功盖世,一招天外飞仙,诛杀雪兽,实在令人目眩心驰,叹为观止啊!”
庄秋雨上下打量赵阳光,笑道:“师兄谬赞,秋雨愧不敢当,多年不见,师兄更胜往昔,秋雨恭贺师兄成为大宗师之上,秋雨当祭拜于天,告知庄圣人和历代掌门!”
俩人寒暄之后,庄秋雨想起忠王李隆业还在神眷峰剑阁等候,便邀请赵阳光前往。
这时,山头冲下一名手持长枪的汉子,他在半山掷枪入地,然后飞身而起,人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落在庄秋雨身前,伸手拔出长枪,大声道:“掌门你也太心急了,这头寒蝉,怎么说也应该留给我雷霆,要不然,我太一峰的“追魂枪”练来何用?”
“放屁,我灵犀峰的射日箭才是不二之选!”山头又落下一名汉子,这汉子手臂之长,令人咂舌,他猿臂一展,手上出现一张巨弓。他弯弓搭箭,朝通天岭一箭射出,那箭飞越两个山头,射中横空的铁索,火星当空飞起。
众人赞叹不已,突然云中出现一人,伸手抓住了那支利箭,那人在铁索上踏步纵身,疾速而来,他转过两个山峰,荡过三个秋千,转眼落在山脚下,他背着一柄坤寒宝刀,看了一眼倒毙的雪兽,大声吼道:“我雪吟峰的刀不够利吗?区区一只寒蝉,还要掌门师兄出手?”
那射箭的汉子冷笑道:“尤猛,你雪吟峰刀利,干嘛还要鸣钟求援?”
尤猛随手把箭丢给射箭的汉子:“你懂个球,雪兽这么多,打退它有什么用,它还不是隔三差五来骚扰,老子叫上你们,大家人多势众,一次把它杀光光,以后十年不就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