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片刻慌乱后,吴青铜镇定下来。骠骑军的命运,系于师父一人,不容有失。
如果北幂国皇帝要杀师父,大军直接动手即可,根本无需对师父宣旨。
他低声道:“师父,看来人家对你,势在必得啊!”
“那师父怎么办呢?”
“师父心中有路,何必在乎别人!”
“师父的路在哪里?”
“师父的路就在脚下,骠骑军就是师父的左右腿!”
吴青铜的意思是暗示师父,千万不要丢下骠骑军不管。
赵阳光正在迷茫,不知路在何方,猛然听得如此熟悉的答案,不禁心情畅快。
“不错,路在脚下!”他拍了拍吴青铜的肩膀。抬头长笑道:“诸位,我看不用这么麻烦了,皇帝有什么旨意,请直接宣读吧!”
褚公公闻言,十分不悦,他的声音尖锐无比,说道:“焚香接旨,这是国礼,是对皇帝陛下的尊重!赵大将军杀了蓝庸皇帝,难道从此就藐视天下皇权了?”
卫步虚也冷笑道:“赵大将军连名字都改了,当然不会将皇权放在眼里!”
“礼节风俗,赵某还是尊重的!”赵阳光哈哈一笑。
天下皇权,他当然不放在眼里。如果不是想知道北幂国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转身就上神女峰了。
这时李天阙的副将已摆好香案,用华帐挡住寒风。他递给赵阳光九支香,赵阳光大步上前,在烛台上把香点燃,插在黄铜香炉里。说道:“褚公公,请宣旨吧!”
褚公公眯眼环顾,见除了雪魄军活死人士兵和赵阳光外,周遭的人都非常恭敬。
他在一名皇庭卫的搀扶下翻身下马,踱步来到香案旁。
卫步虚和皇庭卫也齐齐下马。一名皇庭卫毕恭毕敬地捧着一个金黄色的锦盒来到褚公公身边。
褚公公对这锦盒视若珍宝,慢慢打开后,从中取出一卷玉轴黄锦的圣旨,缓缓将它展开来。
这时邱布衣,李繁星等人正了正衣冠,与雪魄军,麒麟军众将士一起,跪拜在地。
唯独赵阳光一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实在是非常扎眼!
褚公公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拿眼盯着赵阳光道:“赵大将军,见旨为何不跪?”
“我是麒麟国的臣子,出使贵国,不用跪吧!”
“笑话,哪个使臣见了皇上的圣旨,敢不下跪?”
“唉,实不相瞒,易水一战,赵某膝盖受伤严重,实在跪不下来,还请褚公公行个方便!”
褚公公侍奉皇帝,见过无数文臣武将,哪一个对他不是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就是王侯,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何曾见过赵阳光这等人物。
他捧着圣旨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更加阴沉,他缓缓合上圣旨,瞪着赵阳光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想望穿赵阳光的灵魂。在他的眼中,赵阳光不尊皇权,见旨不跪,实在是愚昧无知的一介武夫。
要不是陛下对他赞誉有加,说他杀了蓝庸皇帝,当御赐为天下第一武道大宗师。褚公公早就下令,命皇庭卫群起而攻之了!
褚公公想起对方连皇帝都敢杀,听说还能御飞剑,于百步之内穿扬溅血,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有万夫莫当之勇。
他到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无视皇权的武道大宗师是极度危险的。
他的脸一阵抽搐,强压心中怒火,转头笑道:“沈将军,听说赵大将军能御飞剑!皇庭卫难道不想见识下?”
沈将军大笑道:“怎么不想!雪魄军和腾蛇司把赵大将军夸得天花乱坠,说赵大将军武道已是大宗师之上,皇庭卫孤陋寡闻,实在想见识一下,兄弟们,你们想不想?”
“想!”
他身后千名皇庭卫轰然而答,人人中气浑厚,声如炮响。
卫步虚冷眼旁观,此时接口道:“在腾蛇司的记录里,还是第一次出现大宗师之上的人物,对大将军的种种描述,已然通神。本侯不胜向往,赵大将军,可否演武,给大家一观!”
“不方便!”
赵阳光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哦,大将军如何不方便?”
卫步虚含笑,步步紧逼。皇帝陛下对卫氏宠信有加,早年就封他为侯,他身居高位,执掌腾蛇司多年,麾下密碟遍布北幂,蓝庸,麒麟,可谓猛士千万,高手如云。他一个指令,弹指之间,那些世家望族,名门大派就会灰飞烟灭,尸骨无存。这北幂国,上到庙堂之高,下到江湖之远,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他看过腾蛇司中关于赵阳光的一切情报,此人武道进步神速,杀蓝庸皇帝后,更突破到大宗师之上,但越接近五十岁,此人越桀骜不驯,乖张难测。
陛下曾问过他对赵光的看法,他当时回答道:赵光此人,会破坏世俗规则,不应该留在世间,最好现在杀之!皇上问为何,他答道:赵光杀帝窃血,世所不容。但他真能五十岁不死,世人愚昧,势必尊其为圣。到时他背负圣人名望,又兼有天下第一大宗师之身,皇家如何与他相处?不如杀之。
陛下沉默良久,说步虚啊,你执掌腾蛇司,见过太多阴谋诡计,人间阴私,气量未免变得小了些。这个赵光,不,赵阳光,是猛兽,也是大才,朕很欣赏,你跟褚良才去宣旨,记住,千万不要用你的小鸡肚肠去对付他。
既然陛下欣赏,想要赵阳光为北幂国所用。
卫步虚忠君之事,当然要替皇上降伏这头猛兽,但他打定主意,如果赵阳光不能为北幂国所用,就算皇上怪罪,他也要杀了赵阳光,以绝后患。
所以卫步虚此刻表现出超强的大度,他双手藏在身后,把拳一握,指节咔咔作响,看赵阳光怎样回答。
玄天剑不在,袖里乾坤不想暴露,赵阳光没有趁手的武器,索性道:“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见赵阳光不好说话,卫步虚递了一个眼色给沈将军。
沈将军早就看赵阳光不爽了,当即怒道:
“什么不方便,我看是你大宗师当久了,真以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
沈将军把手中七尺长枪往地上轻轻一桶,那枪随即破开地下坚土,没入三尺之多,他五指如铁,抓住枪身,往上一提,那枪如长龙般破土而出。他单手持枪平举,发劲一抖,枪上泥屑尽去,雪亮的枪尖幻化出无数寒光,嗡嗡作响。
这一手,沈将军使得轻描淡写,漂亮之级。可见他的罡劲已身与意合,意与枪合,三者浑圆一体,其武道,已然不在大宗师之下。
“威武!”皇庭卫们轰然叫好。
“好!”褚公公满脸喜色。
“将军之勇,冠绝天下!”卫步虚也抚掌赞叹。
沈将军傲然看着赵阳光,等着赵阳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