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是楚浩和淳嘉诺熙,楚浩已经牵着马坐上缆车,准备下降,淳嘉诺熙正在恋恋不舍送别。
两人听玛瑞娜要去安东,自然又是一番劝阻。这时玛瑞娜注意到河对岸一个黑点朝这里漂移过来,越来越近,忙指给他们看。随着黑点越来越近,可以是一匹马。
黎明的微光中,陆离像从天而降一般,从一片白雪中飞来,十几匹狼围追堵截,而它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直奔半圆洞。
玛瑞娜屏住呼吸,眼前出现无数种可能,等待楚岳的身影出现。淳嘉诺熙拉起她上了滑轮车,三人来到混伦江岸边。
楚浩和淳嘉诺熙搭弓射箭,几匹狼应声倒地,狼群四散而逃。陆离小心翼翼过江,楚浩牵过它的缰绳,仔细检查。
它还是那么精神,没有掉膘,除了肚子上有几处灌木划破的痕迹外,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任何线索。
三人随着陆离一路去到平壤,就是见不到楚岳。楚浩又派人四处搜寻。然而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玛瑞娜坚持继续找,楚浩军务在身,无奈把玛瑞娜交给时任安东安抚大使的李谨行,便赶往新罗前线。
找不到楚岳,玛瑞娜不肯离开,索性在平壤买了住宅来把孩子接了去,又买了一座酒楼,广泛结交,期许能有楚岳的丝毫信息。
虽然安东此起彼伏被新罗和当地反抗势力骚扰,也挡不住老百姓对安居乐业的渴望,全面战争毕竟停了几年,辽东慢慢进入战后重建。废弃的土地,大部分被耕种,平壤城有唐军驻扎,呈现复苏气象。
没有楚岳的辽东战场,楚浩总感觉在孤军作战,他这次带领靺鞨出战,就是要一举解决新罗问题,使自己摆脱战争的掣肘,一心经营商业。
海面上偶尔有漂浮的巨大冰块,需要小心行驶,楚浩召集高美人、收编的海贼、商船和部分耽罗国的军队把大批唐军通过新罗东南海岸的一个港口,秘密送到新罗军事重镇---大邱。
等唐军到达指定地点,楚浩率船队南下,与李前瞻所带领的靺鞨军队在州胡岛北岸秘密集合,按照刘仁轨制定的日期出发,进攻新罗南境。
这一战取得决定性胜利,楚浩趁机占领附近海岛和港口,留下李前瞻争取战后的商业利益。他则迅速赶到洛阳,面见皇上。
到了紫微宫,楚浩跟随禁军从嘉豫门进入,坐船来到映日台。跟他同时候在外面的是楚岳的师傅,刘仁轨。作为晚辈,楚浩起身,过去行礼。
刘仁轨这次打败新罗,着实又风光一时,加功进爵,被封为乐城县公,连他的儿子和侄子都封了上柱国,说话也拿起腔调:“听说楚岳为国捐躯,老夫不日要登门吊唁。”
“人还没有找到,无所谓捐躯之说。”
“你们还在找他?”
“据说我二哥最后一次出去七重城,是受大人派遣,大人可有什么线索?”楚浩已经查到,是刘仁轨出战前跟皇上要了楚岳,让楚岳到新罗做暗线。
楚岳久在辽东战场,跟新罗合作作战多年,新罗略微有些资历的将帅都认识他,派楚岳去做线人,刘仁轨这个做师傅一点儿都没有为楚岳的安危考虑。
七重城之战之所以能够大获全胜,是因为李谨行的牵制住了半岛中东部以及楚岳暗杀了七重城及新罗军占领武州的将领。楚岳就是在武州失联,而此次活动的策划者就是刘仁轨。
“岳这次是受北卫禁军委派,不在我军之列。”刘仁轨有些不耐烦,他好奇楚浩为什么来见皇上,以他所知,楚浩的官阶根本不够面圣。
楚浩胸中火苗窜起来,他不在意刘仁轨的质疑和轻视,恨的是刘仁轨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楚浩刚要质问他,太监出来,把刘仁轨请走了,不一会儿把楚浩也叫了进去。
大殿上,皇上和武后都在坐,只不过武后在皇上身后的帘子后面忙着公务。刘仁轨还没有走,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皇上笑呵呵地说:“两位爱卿可以就辽东局势畅所欲言。”
“启禀陛下,新罗战败,遣使谢罪,使者带着今岁贡品,跟随微臣来到洛阳。”刘仁轨奏道。
“好,即刻恢复金发敏新罗王之封。”
“陛下去岁使金发敏的弟弟金仁问回国做新罗王,金仁问至今仍在平壤城等候。”
“召他还京,改封临海郡公。”
楚浩奏道:“陛下,新罗腹背受敌,才假意投降,日前仍然占领百济和高句丽大量土地没有退回。此次新罗俘虏唐军三千余人,唐军俘虏新罗八百,金发敏已经认罪,陛下何不趁此申斥金发敏退还占领之地,交换俘虏?”
“金发敏认罪,遣使入贡。如果再苛责,撕破了脸,又该如何呢?”皇上还没有说话,刘仁轨转身质问楚浩。
“大人久在辽东,深知新罗如何虐待俘虏,以八百人换回唐军三千人,比之新罗送来不值钱的贡品要有意义的多。大唐花费数年才取得安东主权,要回所胜之地,比之金发敏认罪也更有意义吧?”
楚浩不想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和刘仁轨争执,这么明显的利益,根本不需要讨论。他能体察到皇上不发言的用意,只要辽东能够息兵,安东都护府还在辽东,不管新罗占去了多少土地,皇上都可以接受。
“认罪就是屈服,他们这次确实战败了。”刘仁轨打了胜仗,立了战功,加官进爵,受了封赏,更不愿意否定取得的胜利果实。
这个会务不会有定论,楚浩不想目标太大,争取让皇上派人与新罗谈判交换战俘才是目的。可刘仁轨步步紧逼,楚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如今大唐已经胜了,扬了国威,便可在高句丽和百济建立自制政府。”
刘仁轨立刻来劲儿了:“刚才你还口口声声说要讨要失去的土地,这会儿怎么又要他们自制。”
“高句丽和百济建立自制,便可牵制新罗、平息暴动,即便免除他们的进贡,也比年年投入大量军费占领划算。节省的兵源,集中力量用在西部防御吐蕃最是紧要。”
“你说的轻巧,大唐在安东一旦松口,北面有虎视眈眈的契丹,东面有伺机而动的新罗,高句丽和百济的反抗势力也会立刻反扑。”
“若我们就这样打一次就走,然后再回来打,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话说完,楚浩转变了思路,也许皇上和皇后是对的,高句丽之所以成为隋唐几代郡主的心头大患,一定不是在占领高句丽后让其自制。半岛乃是隔海之地,新罗能够认罪称臣,当地能够太平,领土多少可以暂时不去计较。
想到这儿,楚浩恢复了理智,任凭刘仁轨咄咄逼人,把强势和霸道的形象留给他,楚浩退而求其次,在帘子后面的武后把楚浩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让宫人递个纸条给皇上,答应楚浩交换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