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有相互切磋的弟子,也有观瞧闲聊的弟子。
而我,当然更喜欢当后者。
这也就是现在,若换以前是绝不能的。
我也不曾想过,有一天我会愿意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别人站在人群目光最焦点处。
广场正中央处,一道倩影正舞动着,看得让人心醉神往。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道倩影上,根本没人去注意到她的对手是谁。
甚至连她手上的长剑也忽视了。
不止旁人如此,似乎她的对手也痴醉了。
倩影手中的长剑以一个极平常的剑势出击,对方却没有丝毫回应,仿佛没有看到来剑般。
败了。
“柴元瑶!”
“柴元瑶…”
围观群众高呼着,仿佛胜利者是自己一般激动。
他们也许是希望以此方式能让自己心中女神看到自己。
但可惜,柴元瑶只是淡淡的收剑,然后离去,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种种。
“啪啪啪…”
我也适时的鼓起了掌,毕竟不能让自己看上去太不合群。
“元瑶。”与之对战的男子见柴元瑶要走,紧忙追了上去。
“这次是我大意,再比一次如何?”
大家都是男人,这哥们什么心思大家一听就明明白白了。
“输了还要再来?”
…
“真有脸…”
…
“啧啧啧…”
…
众人也就丈着人多声杂,要真给他拎出来放在那人面前,估计就没几个敢讲话的了。
能跟柴元瑶切磋的,那肯定不能是郭无极不是。
这些围观的人在人家眼中根本连杂鱼都算不上。
“憨憨。”我叫了声司和,他也是和我一样,喜欢看别人打架。
“你觉得那一剑,你能一剑赢吗?”我说道,倒是有些调侃的意思,但绝对没有恶意。
因为老听他说自己一剑通过考核,刚才看到柴元瑶那玄奥一剑不禁想到憨憨的吹嘘。
“嗯…不行。”
司和还倒真当真了,认真思索了好一番,才叹了声不行。
“那你觉得你要多少剑才能赢她那一剑?”我又继续问道。
看他这么认真,直接就终止话题似乎有些不好。
“嗯…”这次的憨憨却思考了更久。
“一剑。”良久,他才坚定的吐出声。
“哈哈哈…有意思。”我不禁笑了出来,当然,这不是打哈哈的干笑,而是发自真心的称赞。
这也许就是我看他还顺眼的原因吧,我是决不喜欢跟蠢人说话的。
而司和很显然是个聪明人,聪明绝顶的人。
我甚至有些开始相信他说的自己能一剑通过考核的事情了。
“哎哟,司和大天才又在吹嘘自己的一剑了?”
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正巧,刚才的那位杨兄也在一旁凑着热闹。
突然听见司和的声音,还提到了“一剑”这类的词语,以为司和又在鼓吹着,赶忙过来讥讽。
“怎么我上哪儿都能碰见你杨焦?你是不是跟踪我?”
“跟踪你?我费那劲干嘛,你以为你谁?”
…
我挠了挠头,听这两人争论我实在是头疼,要换以前的我早一刀过去。
“哟,没瞧的出来杨焦大少爷还挺牛,刚才怎么没见你有这股劲儿呢?”
“你…你得意什么,你也就能丈着别人的势嚣张而已…”
…
两人的争斗似乎没完了,我这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都是只敢动嘴而已。
“两位,也别在这吵了,大家都是同门修行,有什么话放在拳头里!”
“就是,你俩打一架来的干脆!”
一旁附和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而司和跟杨焦两人也感觉到了不对,也不敢再大声的争辩,场面一时看起来不免有些滑稽。
“让开!”
一声暴喝宛若惊雷般,听得人心头一颤。
地面在阵阵颤动着,可见的跳起尘埃与灰土。
一个胖的不成人形的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是蒙山…”
旁人提及着这胖子的名字,声音中没有丝毫的底气,似乎十分畏惧这胖子。
也不怪,任谁面对上这胖子只怕也会弱上三分。
太胖了,三个我并排只怕还不够遮的住他。
这蒙山跟全彭祖算是我们这九部中的两大金刚,但蒙山不同的是他没有全彭祖那般高。
但这也更让他看着更瘆人,没人能相信这么个奇怪的东西是人,甚至还会用剑。
众人纷纷退散,让出了一条大道给蒙山,恰好我的位置就成了这条大道的路边。
蒙山从我的身旁经过,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也随之而来。
这股味道无法形容,简直令人作呕。
就这一下,我对这蒙山的印象就降到了零点。
“元瑶师姐,我蒙山也想请教一番,嘿嘿嘿…”
话语中听得出来是在笑,不过他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
这蒙山不夸张的说,完全就是一坨肉山,身上的肉一层一层堆积,就连脸上也是如此。
他的脸远远望去也就剩个鼻子还露出着。
柴元瑶并没有理会他,仿佛没听见般,不一会儿便走出了人们的视线外。
众人也只痴痴的望着,也无人敢上去接近这位天宫仙子。
“哼…”
蒙山哼哧了一下,显然这样被别人无视是让人极不爽的事情。
但不巧,这一声哼却被旁人听了正着。
“怎么,你对元瑶有意见?!”
说话的是秦亭,他就是刚刚与柴元瑶切磋的那位男子。
显然,他是柴元瑶的忠实拥护者,根本听不得别人对柴元瑶的半分异议。
“意见?我哪儿敢对元瑶师姐有意见,倒是你,我可对你的意见不小!”
“对我有意见,呵呵…我看你是嫉妒我方才跟元瑶切磋吧。”
“哟哟,还真是有人不要脸,元瑶师姐心情好指点你几招,你不思武道反而还骄傲了?也活该你实力进步缓慢。”
“你…哼,那你可敢跟我比一比!”
蒙山的这句话似乎有些戳到了秦亭的痛楚,他这几个月的进步确实宛如陷入了泥潭般,进步缓慢。
在三剑山,你若不能保持高速的进步,那可能到下个月就轮到你垫底了。
几个月前,秦亭的名字还排在上层,现在的他已经落到了中游层次了。
“哼哼…正有此意!”
蒙山话音一落手中便已亮出了长剑。
别看他体大手短,但他手上的剑却是要比普通标准的制式剑要长出一尺些许。
秦亭也不多啰嗦的亮出了自己的长剑,他的剑倒是没那么长,不过却是要花里胡哨一些,剑身上流淌着些许金色的纹路,具体看不出是作何功效。
长剑相击,寒光闪烁。
蒙山每一剑都是霸气十足,大开大合的剑法倒是有着几分气吞天下的感觉。
在我看来这蒙山的剑法是破绽百出的,但秦亭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好像很吃这一套。
两人剑法路数相同无异,蒙山的每一次攻势都能被秦亭正面抵消,而秦亭的每一次反击也能被蒙山猜中防守。
一时间不禁吸引到更多的人围聚观瞧,因为这两人打的确实精彩,完全是旗鼓相当的两方。
“这么打下去,可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不禁伸手撑起了脑袋,因为我怕再看下去我就要睡着了。
两人不知来往了多少招,空气中早已充斥着一股子火硝的味道。
我知道那是因为兵刃撞击,铁屑燃烧的味道。
我以前也老喜欢这么跟人拼刀。
终于,我有预感,他们两人终于要分胜负了。
因为我看到了秦亭长剑上的金色流纹闪过了一道亮光。
“我猜那胖子的剑要撑不住了。”我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听见场中一声脆响,不出意外的,秦亭一剑斩断了蒙山的长剑。
这场比赛看来终于有了结果。
秦亭迅速的将长剑收回,背负着双手,一副无敌孤傲的模样轻蔑的看着蒙山。
“你输了。”
一副君子模样让众人不禁对其刮目三分,也没有人再敢去奚落他刚才对阵柴元瑶的失败。
“切。”这时一旁的司和却不附和,反而啐了一句。
我猜他也看到了我看到的东西。
真正的战斗可不会因为你斩断了别人的剑就算赢,断剑,也是可以杀人的。
而且刚刚秦亭连“点到”都还不算,他斩剑完后便收回了自己的剑。
不是他大意自傲,是他很聪明。
他斩完最后那一剑,已经根本连再拿剑力气都没有了。
迅速的将手背负在身后,也是借着衣物遮挡,不让人看见他已颤抖不止的手。
他动作很快,显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他欢呼鼓掌。
不过倒是蒙山有点可怜,估计他自己都蒙了。
“唉,也是个憨憨。”我摇了摇头,不过看到蒙山这样子心里倒是有些可怜他,也忘了刚才对他那恶臭的讨厌。
此战终了,围观的人群也马上四散而去,纷纷挤往别处继续观看另外的切磋。
围观的人我想大致不过三类。
一种,是纯粹凑热闹的,跟着人群起哄的。
二种,是虚心学习的,通过观察别人的而感悟自身。
最后一种则是比较极端的,他观察你纯粹是为了打败你。
这种人也是我不喜欢的,他像一条毒蛇一样躲在暗处,并且不断的搜集关于你的任何情报。
待到他有百分把握时,便会对你发出致命一击!
我跟着人流挤到了另外一处,场上切磋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刚刚那一身白衣的纪文光,而与之对战的那位姑娘则是不认识。
不过要想知道她是谁也不麻烦,只需稍稍听听一旁的“大武道家”讨论讨论便可。
“嘿!纪文光这一剑,虽然巧妙但似乎还是少了些许灵气。”
…
“可不是嘛!这费晓灵也是差了些,居然还往正面上去,只需回挽一下不就能破了吗?”
…
“这个较量不免有些太乏味了,一点儿精彩都没有。”
…
却也奇怪,这些人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却也不见他们自己上场。
说着对阵乏味无趣,脚却也跟生了根一样不肯离开。
或许古怪人必有古怪能吧,我也懒得去想。
场上的纪文光与费晓灵两人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焦灼状态,两人都是紧绷着神经,这个时候只要有半分的失误肯定就会败下阵来。
我赌纪文光应该会赢。
因为从现在来看,费晓灵的体力已经很明显的在走下坡路了,只要纪文光继续保持住状态那应该是稳赢了。
不过一切事情都不能说绝对。
费晓灵连退了两步,纪文光的剑已经指在了她的胸前,不过却是刚刚好差着两寸。
费晓灵俯身摆剑,手中长剑宛如灵蛇般,顺着纪文光剑来的方向咬去。
“纪文光要输了!”我惊叹了一声,心中默默对刚刚下的论而道歉。
纪文光这一刺将自己半身都攻了出去,本以为是绝杀的一招却不曾想恰好短了那么两寸。
也就是这两寸,他今天要吃下这场失败。
纪文光再想收剑,但速度肯定比不上费晓灵的出剑快。
电光火石间,众人皆没反应过来,费晓灵的剑已经稳稳的停在了纪文光的肩膀处。
这一剑,刺可断筋,挑可封喉,落可斩手。
很显然,是费晓灵赢了。
“厉害厉害。”连我也不禁拍手称赞,这一次可不是附和着夸赞,而是真心的。
我很喜欢这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险胜。
在众人的欢呼掌声中,场上两人互收回了长剑,拱手行礼。
纪文光的状态仍是那副飘飘然的帅气模样,但费晓灵却显然有些不支,重重的喘着气,胸口处也是看的出的明显起伏。
但无论怎么样,她是这场比试的胜利者。
看完这一场切磋,现在广场上还剩下着的切磋者已经不多了,而且也都是基本没什么看头的。
佼佼者们的战斗基本早已结束,剩下还在打着的基本都是些成绩垫底的人。
聪明人比试十分钟都算久了,傻子掐架才要三个钟头,甚至还不止。
正准备离去,在远处一道身影却又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身素衣,一柄铁剑。
穿着看的出来是门中弟子标准制服,但在这人身上则是有些惨不忍睹。
不禁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否则的话怎么会把衣服弄的这么破破烂烂。
这人用的剑是门中统一发的标准制剑,不过也是已经残破不堪,上面的缺口断口之多都快能当锯子用了。
“这么一柄剑都还没断,真是…”
我有些无语,只能默默为那柄剑祈祷,希望他能早日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