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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日 圣祭

我是这里最为特殊的人。

他们说,我是世间最圣洁的人。

最纯粹的人……

他们称我为“神”,我是他们最为敬仰的人,因为我们的信仰。

我是最虔诚的圣灵的天使,我的使命便是守护整个地域的安定。千百年来这里一直很安宁,一如我们的“圣物”一样,永恒唯一。

然而这个世外桃源终究无法躲过外界红尘的叨扰,这些天来愈演愈烈……

如果能让这里重归过去的静穆,那么就算奉献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引子】

我想我是属于这里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随意拾起一样东西,都有它们不一样的经历。

我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山,喜欢这里的水,喜欢这里的花草树木,喜欢这里的一切……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享受这里的山与水——风儿吹过,若有若无的幸福的歌声传入耳里——与人。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窗里,天边的紫气盎然。叮铃铃叮铃铃的清脆让人神清气爽,简单的饰品装点着房间。

这就是我生活的地方,美丽而安详。

“嘿,看什么呢?”一个还算英俊的脸庞靠近,脸上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我没回话,冲他眨了眨眼。

少年听后想了想,而后看向外面,还一面沉思着。看着他庄重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

他是我的哥哥,在这里可受欢迎了——当然我也是。不仅因为他能干,而且还有他的和善和一股子认真的态度。当然这我可没有,所以爸爸总说我,然后这家伙就径直在一边偷笑……哼哼……

当然了,哥哥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少年哦。

顺着他的目光游离:一排排鱼鳞铺就的房子,大红灯笼随风摇曳,人们徐徐地从里面走出。街上真热闹!有不少人在其中像鱼儿一般在那来回穿梭……

从远方的古道上,走来一只只队伍,最为庞大的那组是一群穿着雪白衣衫的人,估计是“朝圣者”。当然不止他们,还有来游玩观赏的,专程想要品尝一下本土风味的,一本正经地拿着一堆笨重东西走来走去的……总之形形色色的人的队伍,比起我们这里的人来可算是丰富得多了。

这里的地界并不大,从山头那边看去:从四面八方的房屋往这中间会聚,向条八爪鱼一样,而我家就是定在这“鱼头”里了。

这“头”很大,足有一个镇子大小,但我们的房屋其实只有外面一环,像是守护者一般,拱卫着正中的核心地带。

而这万众瞩目的“核心”——哥哥的头偏了过去,我也随之一偏——目光所至,并不是什么亭台楼阁或者宫阙,什么房屋也没有。在那儿的,只有一棵树,一颗圣树,我们心中的圣树。

这是一处“圣地”,是朝圣者们的目的所在,也是他们心中的圣灵所在地。纯洁无暇,一如既往,我们这些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圣地上。我们是圣地的守护者,也是最为虔诚的圣灵的崇敬者。那些信奉圣灵教的圣徒们,称我们为——“圣使”。

而我的哥哥,正是这个圣使族群的继承人,也就是下一代的大圣使,大守护者。

每个人的目光都会时不时的往圣树那边看一眼,目光各异。

此时我和哥哥正望向圣树。朝阳在这里显得温暖而祥和,透过圣树那繁茂的枝桠,天幕被剪成了梦幻的颜色。照在地下,辉光洒落在一根根粗细不一的虬枝上,像是怒龙在咆哮。庄重肃穆的教堂迎接下最后的余晖,看得见的圣光将教堂变得更加庄重肃穆。神圣光泽打在人们身上,人们好似因此而拥有了十足的力气。

圣树上的叶片是银白色的,显得十分高贵圣洁。还有一些绿意盎然的绿色,典雅古朴的红色、黄色,与褐色的枝桠相互穿插点缀着,交相映衬着。从上面传下来一条条洁白无暇的雪白丝带,接引着四面八方,而这也是我们能与我们的“圣物”最为临近的了。

圣树的果子不多,但森罗密布的枝条间也能藏下许多了,零零总总,大概我们和朝圣者们每年能受到圣树的一次恩惠。

圣果会在一定时间自然掉下来,而我们就会去采集。那一个个果实有成人的两个拳头那么大,我们需要双手捧着,一个一个地去采集。对于外面的人过年的大鱼大肉,这就是我们一年中最珍贵的礼物了。

金黄色的果皮包裹着厚实的果肉,上面的淡青色纹路很像供奉金鼎上的符文。或许中华汉字的起源中它也占有一部分呢,我如是想到。

我止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见哥哥依旧望得出神,拿出白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好半天才滚动了下眼球。

“的确是很美啊!”哥哥喃喃自语,“我以前怎么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想了想,摇摇头,笑了笑。

往旁边一看,一个可爱的鬼脸展现在眼前,小嘴微撅,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他忍不住捏了捏粉嫩的脸蛋,脸上挂着微笑。

呵,真是鬼灵精怪。

“哥,你天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当然没空好好看一看这里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以后多看看咱们这里的花草树木吧。”有些不满哥哥的迟钝,我没好气地说道。

少年不语,依旧是笑笑:“好好,我答应你,以后多看看。”

“嗯!这才对嘛。”这句话得到了我最大的赞扬。我很开心,认真地说出来,在嗯的时候狠狠地加重了音。

哼,这才是我的好哥哥嘛。

“好了,你们也别聊了。快来吃早点。”听到那温软动听的声音,我便知道是妈妈。

我们都跑了过去。

食材虽然很普通,但总是被做得有滋有味,回味无穷。每当这个时候,便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爸爸还是那副板着脸的冷峻样子,他总是这样,只是偶尔才会露出点笑意。说实话,我有些怕他。

出完后,爸爸便用他那纯厚的嗓音对我们说道:“对了,灵儿你等会儿要开始准备了。这是大事,你不能随意,一定要慎重对待,听到了吗?”

说到后几个字,还不由地加重了语气。

我无奈地撇了撇嘴,道了声:“哦。”

然后便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只留给人一个宽厚的肩膀,不怒自威。

自我记事起,爸爸就一直很忙,我其实和他接触不多,这些年哥哥与他一起去后,交流便更少了。我问哥哥他们在做什么,哥哥只是笑笑,也不说。反正后来哥哥也和爸爸一样变得忙碌起来,与我也玩的少了。

我知道他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可即便如此,心里也难免难过。

而爸爸刚才所说的“大事”,其实是我们这儿的传统——“圣祭”。

所谓的圣祭,和其他地方的祭祀有些相同,又有些不同。鸡鸭鱼这些必不可少,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圣物”。

每次的圣祭,所有的人都会参加,每个人家里香案上都供满了祭品,还会有不少的祭祀活动,进行祭祀祈福。这是一场规模很大的活动,也是爸爸他们最忙的时候。不过虽然忙碌,但人人脸上洋溢的都是喜气。

而圣祭中最为重要的,还是圣女进行的真正的“圣祭”,这是最为庄严宏大的。到那时圣光普照,消病去灾,再恭请圣赐之果,每个人都能得到来自心灵的抚慰,大家一起舞蹈起圣祭的美妙舞姿,惹人夺目。

而我,就是当今的“圣女”。

上一代是我的妈妈,不过圣女的年龄不能超过十六岁,所以在她“退位”后,自然就由我来担任起来啦。

我虽然也很爱美,但很讨厌涂抹那些胭脂水粉。若是有灰尘了,往小溪里舀一瓢清水,洗后水珠挂在发丝上不亚于出水芙蓉,不也很漂亮么?我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还要去化妆打扮?

我不理解,不过别人还是依旧乐此不疲。

还好做一位圣女不需要往脸上抹那么重的油彩与水粉。甚至于,每一任的圣女都没有化妆过,因为这样的我们才是最圣洁无暇的,能够引起圣灵的共鸣。

我回到房间,拿着几株发簪,选出其中最漂亮的那株镶有宝石蓝与翡翠绿的自然女神簪,那是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随手绾了个发髻,再将发簪插在其上,看着镜中的那个妙龄少女,我觉得这样就很完美,心里高兴。

哼,才不要那些老妈子来,因为她们总是在那磨磨唧唧。

拿出案几上的那套圣女服饰,一大片的白色云朵,我不紧不慢地穿起,最后在腰间的丝带上缠上古色的铃铛,当然脚上、手上也有。一番功夫下来,总算是弄好了,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过去了大半,而我也推开了房门。

从镜中出现的那个少女宛若从画中款款走来,出现在大家眼前。

妈妈打趣道:“灵儿,你比当年的我还要漂亮不少呢。”边说着边走向前,替我理了理微微有些褶皱的裙角。

哥哥也换上了一套与众不同的衣衫,像是一位谦谦公子,不得不说,他现在也是十分的夺人眼球。走在大街上估计能引起不少的喝彩。

“嘿,妹妹,你真慢!”

“哼,我又不像你,篇幅那么简单。”

还没等我们的互怼继续,妈妈便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快走吧,族老他们要等不及了!”说罢还推搡着让我们赶快去。

我们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只是这么就以来这些都成了习惯了。咳咳,一时之间还没有控制过来。

外面现在已经是一片朝气蓬勃的景象。隔着大门我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大家正在准备着,与我们不一样,他们只是同往常一样在做着圣祭的供奉装扮等。挂丝带的挂丝带,结彩绳结彩绳,个个都忙得不亦乐乎。

像是那些祈祭的大事,他们其实是没有正真插手进来的。这些事情的筹办都由内部几位族老和爸爸他们张罗,到时候只要人人到场便好。

见到我们出来,此时圣祭的呼声已然涨到最高,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我身上,这也是唯一一次我所获得的目光超过哥哥的一次,我略微有些不适应。不过想到刚才母亲的告诫,我还是正起了腰,抬起头挺起胸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我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半死。

族老他们已经准备好事宜,而我在万众瞩目下走向了里头。

圣树四周那一片被红色纹路围起来的地方是不可以随意进入的,就是哥哥他们也不行。但我可以,因为我是圣女。

哥哥松开了牵着我的手,让我独自走进赤纹环绕的境内。

父亲大手一挥,一阵竹玉的叩击声钻入每个人的脑海。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有甚于金玉交鸣。

这时钟磬回荡在空中,在这个山谷里,回响不绝。

咚~咚~咚~

连续三声,伴随着刚才的叩击缭绕。

一队又一队的妙龄少女手提花篮,将五彩缤纷的花瓣撒下。如风吹过蒲公英般,游荡在空中,络绎不绝地飞舞着,留下了鼻尖永恒的芬芳与眷念。

当然不只如此,又一队身穿白衣的貌美女子出现,她们来到了靠近圣树的赤纹旁。

我动了,纤纤玉足轻抬,羊白脂的手划过美妙的弧线,被我绾在身后的青丝随风飘荡。

这一刻我没有在乎任何其他的什么目光,就连声响也没有,我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舞蹈。

莲白的裙裾摇摆着,闪烁着灵动的仙子气息。丝带也划过了许多优美的线条,仿佛被主人所感染,忘情地舞动着。

叮铃铃~叮铃铃~

古老的声音这时好像找到了归宿,那万千的韵律此刻把我身上缠着的铃铛摇出来的奇幻安置成了核心,而他们自愿化作了陪衬的仆人,为主旋律孜孜不倦地奉献着。

我一动,那雪白衣裙的貌美女子也舞动起来,好似九天玄女在导引众仙女般,如梦幻,如泡影。

感受着从圣树中心传来的玄妙意境,每个人都停下了手里或重要或不重要的事情,脚步随之摆动起来。不论对不对,他们都是在尽全力地放空身心欲与之同步,他们都是在尽全力地摇摆。

时间禁止下来了,空气凝固了。

这气氛感染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然后他们又反馈过来,感染着人们。不多的神圣气息会聚起来,便成了汪洋大海,翻起平静的滔天巨浪,冲刷过每个带有斑点的心灵。

所有人此刻都屏息着,不想错过没一秒与圣灵的近距离。

感受着美好,感受着自己从没有过的,纯净的心灵。

冥冥之中似乎有神在引领,他要为受苦受难的人洗涤被污浊了的心灵。那种感受无法言喻,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充斥大脑,在那儿轰鸣,鼓舞人心。

…………

“哥哥,我好累啊……”整个过程神圣而又伟大。可当时我有多如沐春风,现在就有多疲劳。

夜已经深了,可是哥哥仍在忙碌。随着年岁渐张,爸爸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了他,说是要提前培养哥哥的能力。现在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按照平常我早就睡了,可今天我不敢睡。所有族人都在忙碌,而我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坐着。我真的好累啊,可所有人都在忙,我怎么好意思睡呢?

可真是困得不行了,爸爸我不敢去问,妈妈也不晓得跑哪里去了,只能问哥哥了。

哥哥抬起头,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他笑说:“跳了这么久的舞,肯定累了吧?那就赶快去休息吧。”

“好!”我欣然接“令”,转身回去。

哥哥继续埋头干活了,隐约听到他在嘟囔:“反正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哼,今天明明我出力最大的好不好!

我鼓着腮帮,气呼呼地瘫在床上。

阵阵困意袭来,让我难以守住心神。

算了,睡觉了,哼,今天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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