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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交易

女扮男装的小雪经常去螺玉街游逛,一来二去,花街里的青楼小院有些人都混熟了,她没事就和那些风流浪子、才貌多情的姑娘玩花牌、传花鼓,甚至写情书戏弄某些纨绔子弟,玩得是乐在其中,不亦乐乎。

这天,同往常一样写情书戏弄别人,小雪用尽情意缱绵的辞词,写的认真,看得脸红,就连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不知道收信的人会不会兴奋得过头流三尺的鼻血?她想想都兴奋。

情书托给小二送出去,不知道送到谁的手里?也不知道谁会被她戏弄?

为了好玩,她让小二站在门口数人数,数到第二十个男人后就把情书给他,无论那个男人问什么都不要回答。

小雪和一帮花枝招展的姑娘躲在二楼,偷偷瞄着一楼大厅。她们很想知道谁会倒霉地收到情书。

只是让小雪震惊的是,那个“幸运”地收到情书的第二十个男人竟是南楚二皇子——皇离。

小雪一看到皇离进来,反射性地蹲下,躲在姑娘们的裙子后面。

“公子?你在干什么?”一个姑娘面色羞赫,提起裙摆往走廊尽头小跑过去。

小雪没了东西遮挡自己,急忙寻下一个姑娘好让自己躲一躲。谁知,平时胆大妩媚的姑娘们此时竟一个个的羞红了脸,跟她玩起了捉迷藏,她去抓她们的裙子,她们就跑,气得她一时忘了下面的那个人。“妳们跑什么跑!我只是找个东西躲一下而已。”

姑娘们听她如此说,停了下来,纷纷跑到她身边,围个圈将她圈在里面。她们鼓起腮帮,佯装生气道:

“公子好坏,哪有这般戏弄我们姐妹的。”

“什么事把我们的公子吓得要藏身啊,说不出来我们可要生气啰。”

“是啊,公子快说。”

“小公子......”

小雪顿感头疼,如魔咒般的“公子公子”地绕在耳边,挥之不去。她对这群团团围住自己的女人们倍感心烦,不过是平时多和她们对月吟诗,把酒饮欢而已,这帮女人真的就把她当成多才多情的公子了。这不是暗喻她跟那些被戏弄的公子哥们是一个货色吗?

绝不能接受。

她哪怕女扮男装也要在逢场作戏上比男人高出一等。

“安静点。”小雪挥挥手,压下她们娇声的喧哗。再不平复她们的声音,怕是引起下边的注意了。“我们去屋里边玩游戏吧,我最近新想出的游戏,可好玩了,妳们谁要玩?”她冲她们挤眉弄眼,故弄玄虚。

姑娘们的兴趣被勾起,纷纷拍手,欢呼雀跃。

小雪一脸无奈地由着她们拖着自己进到屋里,好在姑娘们懂点儿青楼花巷的规矩,一进来就把门关好。为了不让外面的人打扰里边的人玩耍,一般人见到门窗关好的房间都会识趣地不去打扰。

“这个游戏很简单,把我们的愿望写在纸上,塞进一个锦囊里,在锦囊上绣上各自的闺名,让小二把我们的锦囊送到下边的客人手中。然后我们来看看,我们中会有谁幸运地被人实现愿望。”小雪跪坐在桌边,提笔挥毫,在纸上写下她的愿望。“妳们不要一直看我啊,动笔写啊。”

姑娘们围着桌子,面色浮现尴尬,她们神情中都带着悲伤的戚然。

“妳们怎么了?”小雪写完愿望,搁下笔,关切地问:“妳们是在担心自己不会写字吗?没事,我帮妳们写。”

“公子,我们是不会写字,甚至不会认字。”旁边的姑娘难掩羞色,声音低沉,“像我们这种女子,能在世上有立足之地就已经很好了,识字写字这种事只有身世干净的富家子女才能学的,我们......我们哪有这样的机会。”

越说越难过,气氛一下子随着姑娘们的失落变得凝重。

天下女子位低卑贱,花街的女子更是没有立足之地,她们的地位连普通的白丁都比不了。

世俗束缚,道义在这里贱如尘埃,唯有权势和金钱才能打通活着的路。

小雪的心抽疼,世俗理念缚住女子的一生,完全没有自由,正是看到这个世界存在这种对女子的歧视,她才会女扮男装行走江湖。打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始,她就在内心里痛恨这种歧视,可是她一介女流之辈,虽然不愿承认,但有心无力改变这种歧视。毕竟男权女低的思想传承了数千年,哪有推翻这般简单。

所以对这些姑娘的遭遇,她很同情,可却无能为力。

要是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想办法解救她们。

小雪想到了姐姐,继而想起自家老姐的那句话——世上哪有什么难事,只要有胆子有能力,哪怕搅个翻天覆地也行,不过不能改变的事,只要尽力就好了。

“不能改变的事,只要尽力就好了。”小雪心里默念这句话。

对啊,既然无法改变,就尽力去做,不后悔就行。

小雪站起身来,跑到放着书卷的桌前抽了一叠纸,转头回到姑娘堆里,边写边说:“机会的一半是上天给的,另一半是自己争取的,不做做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公子?”姑娘们睁着杏眼,不解地看着白玉般的公子龙飞凤舞地写字。

在干什么呢?

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场的没人明白。

小雪写完,举着纸,兴奋地说道:“我把妳们的名字写了下来,妳们告诉我,妳们最擅长做的事是什么,我给妳们写张简历。”

“简历是什么?”姑娘们问。

“就是妳们以后正当工作的凭证,可以让人知道妳们会什么。”小雪答。

“可是......”姑娘们听了既兴奋又局促不安,“我们是青楼女子,给谁干活都不会有人要的,更何况我们的卖身契可在妈妈的手里。”

“卖身契吗?”小雪托着下巴,略有所思,“这个不难,反正我钱多,让妳们几个赎身也是足够了。”

姑娘们惊呆:“赎身?公子要为我们赎身!”

青楼的女子向来是进得去出不来的,赎身谈何容易。

“钱多并不能赎身。”身旁那个穿着绿色对襟衣服的姑娘,沮丧地叹气。

这些日子的交往,小雪认识这个姑娘,也是她少数几个记得住名字的人。

姑娘姓芈,名木莲,是位相貌甜美的女子,且多才多艺,是青楼里少有的会识字写字的人。她的身世凄惨,与大多数姑娘一样是被人卖到这里,不过她是被亲生父亲卖的。

原本芈木莲是落魄的贵族后代,可家族到她这一代已经破败。其父因嗜赌而欠下债,为了还债就狠心地卖女儿。世家女子一旦进了青楼,哪里会有出去的希望,名声已毁,清白全无,凭着头上青楼女妓的名声就足以毁了女子的一生。

青楼的老板娘见她容貌脱俗,又是个才女,将其捧为珍宝,很少让她出来接客,只有难得的大人物出现时才会把她供出来,当作王牌。因此坊间对她的传闻也多了,送了她木莲花神的称号,相同于花魁的名声地位。

木莲花神的冠号对于芈木莲来说是一种羞辱,她骨子里有世家气节,被父亲卖到青楼已让她羞愧难当,愤懑不已;在这地方苦苦挣扎,现在这种冠号更是令她心灰意冷,她本想拼命挣钱好赎身,可是从老板娘的口中得知,此生怕是没有希望出去了。

她是上好的摇钱树,不对,是金元宝,哪有人会傻的放着这块好肉不狠狠赚一把呢。

青楼的老板娘早已拟好价格,就等着往后她开门接客。

纵使她百般不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没有反抗的权力,人生不能握在手中,只能任人宰割,水深火热的生活早就把她磨得对人生失去希望。活在黑暗里,羞耻地活着,家世、清白、礼仪伦理......统统没了,有的只是千金卖笑,迎合奉承。

世家气节什么的,在这里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连一支簪子的价格都比不上。

芈木莲渐渐地认下自己的命运。

如今,韩公子说要帮她们赎身,她先是惊喜,随后就想到这是不可能的。别的姑娘也许可以,但她被老板娘盯得死死的,怎么会放她走。

她感激韩公子的恩情,只是说说而已就足以令她心中欢喜一些,赎身如此大的恩德她不敢接。她早已不干净了,不想玷污了白玉般的公子。

小雪没懂芈木莲话中含义,不解地问:“有钱还不能赎身?”

芈木莲点头,苦涩道:“公子还不知道吧,螺玉街的大东家是苗家的产业,整条街的行院都是苗家名下的资产,花楼的妈妈们都是拿钱替东家办事,所以我们的卖身契并不在妈妈的手里,而是在东家那里。”

苗家是东淄的三巨头之一,名商之门。谁敢在他们的地盘撒野,所以很少有成功被赎出去的。

小雪挠挠头,事情的确出乎意料,她还真不知道螺玉街的东家是苗家。可是话已经说了,她不想做背信之人,有失风度。更何况,她确实替芈木莲感到惋惜,这么好的姑娘竟被亲爹卖了,真想揍死那个不是人的爹。

“没关系,我既然说了帮妳们,就一定会信守诺言做到。”她抬一下眼,看着百花一样的姑娘们,“妳们都是好姑娘,不该这这儿被埋汰......”话说一半,被人打断。

“韩公子!”门被推开,那个送情书的小二站在门口,后面还站着两个高大强壮,面目冷硬的青衣男子。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小雪先看了一眼冷汗淋淋的小二,目光又投到两个男人身上。

她有种直觉,接下来不会有好事。

情况的发生真如她的直觉那般发展,小二说有位贵人想见她,所以派人来请她过去。说是请,更像胁迫,她敢肯定是那个二皇子派人来其实是抓她的。

姑娘们不明所以,以为是哪个贵人要来找麻烦,她们不约而同地为韩公子打抱不平,站出来阻止他人带走公子。

小雪既感动也无奈,她们可能弄错了,这次不是有人来找她麻烦,而是她真真切切地惹怒了人家。

“美丽的姑娘们,可能是有老友来找我了,我去去就来。”回头给了姑娘们安抚的微笑,她怕再不走,恐怕门外这俩男人就会强行带她走。好在这俩男的识趣,请她过去。

小二在前面带路,后面紧跟着恶煞。

小雪再想安慰自己也没心情,她悄悄凑钱,低声问小二:“到底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儿?”

“公子,你惹祸了。”小二声音发颤,似乎受到惊吓,“那封信,我照你的话去做,送给了第二十个男人,结果那人一看,就找到老板娘,说只要我们交出写信的人。”

小雪抚着额头,“你们出卖我了,是吧?”

小二心虚地低头,说道:“公子讲义气,我万分不敢出卖你,只是那人太可怕,我说不知道,没想到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把一个姑娘杀了,用剑杀的......老板娘又惊又怕,逼着我把你招出来。”

小雪梭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叫出声,“什么?他杀人了!”

小二斜着眼,机灵的注意到后边那俩人的表情,赶紧警言相告他:“公子,莫要惊慌,这事在这儿见怪不怪了,是小的胆小,一时顾着自己的命才把你招供出来。”

“我知道了,你无须自责,也怪我连累你。”听出小二是在告诉她注意后边的人,小雪及时地收好惊到的语气。

第一次见到皇离是在青楼,那时她是无意间闯入的小生;第二次见到皇离,他是儒家尊贵的客人;第三次见到皇离,还是在青楼,只是这次,她不是闯入者,是挑事者。

青楼还不知道皇离的身份吧,大概以为他是某家显贵的公子。小雪被带到最华贵富丽的包房,一进去,她就看见满地狼藉,破碎的花瓶茶盏摔得一地,凳子都被踹到几个。

一屋子的人还不少,除了柱子边横着躺的一个姑娘,其余人都战战兢兢地低头站着,当然除了那个舒服地躺在贵妃榻上的漂亮男人。小雪看着那个可怜地被剑杀的姑娘,她的尸体冰冷地放在个,没人敢收拾,所以脖颈一片鲜红,脑颅下的木砖殷红一大片,血渍上沾染了花瓣,一个破裂的人形高的花瓶倒在她身边,瓶口也有血迹。不难猜出,她因为一剑封喉,身子向后倒,撞上了花瓶,才把头撞破。

残忍的男人。小雪第二次见识到这个男人的可怕。

段千言是第一个见到的可怕男人,皇离是第二个。

古时的男人都很爱杀人吗?

皇离见她来,慢慢地从榻上起身,含着笑,走到她面前。“一段时间不见,妳倒是愈发胆大了。”

久违的声音传入耳中,小雪打了个寒颤,“不好意思,我不认识阁下。”

听罢她糊弄的话,皇离目光稍顿她的身上,说道:“妳不认识我?我可认识妳,这封情书是妳的佳作吧?写的不错,看着还真以为妳的情意是真的呢。”他的手上抖搂出一封明显被人开封的信,看着小雪,又说,“妳真是出乎我意料,虽然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但那天躲在树上偷看我的可是妳,没错吧?”

小雪的心一下一下地重击胸膛......被他看见了,他看见了,不敢置信,她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他。

她和段千言潜入儒家,躲得那么小心,那么隐秘,竟然还是被他看见了。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才会和段千言在儒家迎接皇家贵客那日偷偷地进去。那日她惊讶于他的身份,因此担忧被他发现,才会和段千言提前离开儒家,连后面的精彩比试都没看,就是为了防患他。可是......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你看见我了,为什么不当场揪出我?”她无法忍着疑问想下去,说了出来。

“妳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本来我都打算放过妳了,却不想妳比想象中更有趣,像只小猫咪躲在树上。偷看我很有意思吗?难道我魅力很大,引得妳不顾险地也要见一见我?”他话语轻飘,说得小雪腾地瞪大眼睛,表情狰狞。

太不要脸了......比段千言还不要脸。天下怎么能有如此自恋的人呢?

小雪抿着嘴唇,不说话。此情此景,此时此地于她不利。他已然发现了她,现在不回应他的任何问题是她目前最好的保护。

皇离见她隐忍的神情,忽地轻笑几声,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呵呵呵......果真如明月说的那般,妳是个很有趣的人。”

小雪如遭雷击,心肝脾肺被轰得焦烂,身子僵硬冰冷,脸色由青灰色变的煞白。

“你......明月老板娘......你们是一伙的?”小雪半天结结巴巴地说,语气难掩心中的震惊、恼怒、悔恨......大受打击下,她脑子都乱了,连说几句话都吐字不清,甚至弄混。

“嗯,还不算太笨。这么快就想到明月和我关系。”皇离称赞道,笑得如沐春风。看着他笑,小雪恨不得冲过去,狠狠地撕碎他的笑,以泄心头之恨。

她做梦也没想到明月老板娘是他的人,太可恨了......她被骗了,被人骗个彻底。

皇离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老板娘、小二、吓得花容失色的姑娘们、还有他的侍卫一同退出这个房间。当门被人在外面关上的一刻,小雪克制不住汹涌的心情,眼中戾气正浓,她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用全力扔向皇离,刀尖锋芒正对头部。

发现她的动作,或者是知道她会做什么,皇离没闪开,而是悠哉地转过身走向榻椅,眼见短刀快扎到他脑袋时,小雪心里那叫个痛快,可痛快没到一秒就因为短刀破碎而没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招的,什么时候出手的?反正在离他的脑袋仅有一寸不到时,她的短刀突然断裂数块,掉在地上成了废铁。

“又是这招?你丫的到底练了什么邪功?”她咬牙切齿。

皇离盘膝坐在榻上,扫了一眼地上的废铁。小猫咪的身手不错,三次见面,两次想杀他,看来他很不受她待见。

“如果我是妳,不会现在问对方练了什么武功,而是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秘密。”皇离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神态安逸,与小雪形成鲜明对比。

“秘密?好!我问你,你大爷的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秘密了?”小雪也是被气坏了,被对方牵着鼻子问而浑然不知。

皇离被炸毛的小猫咪逗乐,笑了出来。“妳还真听话,说什么听什么。”

“你大爷的到底说不说啊!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秘密?明月老板娘又是他娘的怎么回事?她为什么骗我?你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快说你个混蛋!王八蛋!该死的臭鸡蛋!”小雪气得暴跳如雷,乱七八糟的质问逐个蹦出口。偏偏她闹得够凶,皇离笑的越欠揍。

“笑笑笑!笑个屁啊!还说不说啊?”她怒不可遏,搬起地上的凳子,理智全无地跑上去欲要砸死他。

皇离收住笑,冷冷地说了一句:“妳还想让妳的男人活吗?”

满堂寂静。小雪举着凳子的手定定地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男人?妳的男人......他说的这四个字回音似地在她脑子里来回跑,空洞洞的眼神茫然地迷失了方向。她头顶上的凳子哐当一声掉在身后,双手还保持着空中托举的动作。

“啥?男人?”半晌,她找回声音,苍白无力地道:“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皇离见她这般反应,兀自思疑起来,“我抓的人明明是这样说的啊,他说‘死丫头是我的女人。’没错啊。”

“死丫头......”小雪也跟着沉思起来。好熟悉的三个字啊,记忆里有很熟悉的人一直说她是死丫头。

须臾,她徒然地睁大眼睛,眼瞳缩紧,叫道:“你抓了段千言!”

皇离直直地看她,点头:“原来他叫段千言,我还以为他没名字呢。明明很漂亮的人物却没个名字,多可惜。”他垂下眼帘,隐暗晦深的光在半掩的瞳中流转。

“他大爷的,我说呢......这该死的家伙突然没了踪影,我还以为他离开了。”小雪颤抖的手捂住脸,变调的声音从指缝中飘出,“真是的,亏我还担心他是不是被仇家给杀了,原来......原来他被抓了,真是......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她突然仰起头,张大嘴大笑出声。吓得皇离一惊,差点从榻上跌下来。

皇离怔怔地看着小雪,表情甚是不解和惊讶。他越来越看不懂这女人了,一会儿气急败坏地要杀他,一会儿笑的癫狂,她到底怎么了?人生中第一次对女人感到纳闷的皇离怀疑小雪脑子有病。

其实小雪也不想像个神经病似得在他人面前又吼又叫、又怒又笑,只是她太激动了、太兴奋了、太高兴了。克制不住的好心情一下子涌出胸口,让她大笑不止。太好了,段千言终于被收拾了,他也有一天落入他人之手,真是老天开眼。她心里对他积攒多时的怒气终于一泄而发,她能不高兴地开怀大笑吗?

奈何,她这旁若无睹地开怀大笑让皇离以为这是在向他挑衅。

他当下阴沉下脸,猛地朝地上摔下茶杯。

这一响动马上把笑的魔性的小雪拉回神思,停止笑,不解地看他。

“你怎么了?”她问。

他端起第二个茶杯,送到嘴边,啜饮一口。“妳又叫又笑的,吵死人了,现在安静了,可以谈我们的事了。”

“谈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小雪完全听不懂他说什么,怒过笑过后,脑子平静下来了,她认真想过着家伙抓段千言是为何意。先不说他的话是否真假,单凭段千言的武功,能被抓住的几率是很小的,当然这并不排除像皇离这样隐藏很深的人,他要是抓了段千言,她还是有两分相信的。可是她想不通,他为什么抓人?为什么针对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明月老板娘和他是不是联手骗她,这点是她最耿耿于怀的事。“明月老板娘......她一直在骗我吗?”到底没忍住,她问了出来。

皇离转了转杯子,像在观赏杯面的青纹:“也不算骗,妳我第一次见面就让我记住妳了,本来是为了打发无聊时间,我画了一幅妳的画像,让人在东淄暗中找妳。结果让人很感兴趣,嘿。”他细眯双眼,饶有兴味地看她。“派出去的人都说打探不到妳的任何消息,甚至我的部下有人对我说,东淄从来不存在这个人。真是有意思,我亲眼见到的大活人竟然不存在,这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妳身份特殊,在这里隐藏的很深,二是妳是个刚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第一次来东淄。以我对妳的那一点点认识,前者应该属于妳。”

小雪听了,竟冷哼一声:“尊贵的二皇子殿下,你的推断本事真好,还真被你说对了。我乃神女座下的守花使童,因为看不惯你们的奢靡无度,草菅人命,特下凡来代表神来收了你。你这般心机叵测阴谋诡计的危险男人,对世上实在是一件危害,简直影响了人们的思想,影响了社会的风气,影响了地球的旋转,不收你简直是天理难容,世所难容。所以啊殿下,为了我们的安全,为了地球的安危,你还是英勇就义牺牲自我来拯救世界吧,创造美好未来树立人类榜样,以血肉之躯铸就精神长城。相信千万子民一定会歌颂传扬你那可歌可泣的伟大牺牲精神。对吧?殿下,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本使童在这里替万民谢谢你,神女也会为你超度的。”

一通胡言乱语胡编乱造下来,小雪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真挚感情流表言语间。听得人愣了好久、好久也没从她的话语里走出来。

半会后,皇离发愣空洞的眼神闪现光彩,随后便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妳真是......太好玩了。很对我口味。”

小雪一阵恶寒淋漓。“说了那么多,笑也笑够了。说吧,你和明月那女人联合起来骗我有什么目的?还有,抓段千言干什么?见他长得好看想招为男宠吗?”

皇离噗地一声又笑了几声,颤着肩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圆鼓鼓的东西,扔向小雪。“自己看吧。”他痞气十足的说着。

小雪接住那东西,拈起放在头顶,对着天花板上的夜明珠细看,啧啧几声:“真是好东西,璞玉明辉,这玩意儿被用来作挂饰太浪费了,你这皇子当的真奢靡。”她目中无人的嘲讽对方,没有听到任何大胆之类的训斥,看来这这位帝国皇子非同一般啊。

手上的东西是一颗价值连城的水晶玉石,形如夜明珠,却比任何玉石珍贵。它透明光润,握在手中是清凉的感觉,据说这东西产自东海深渊之地,由一种特别的鱼石凝聚天地之华,在深海里卵化数百年才会有如光如玉的质感。千载难能其见的东西在皇离手中竟成了随意送人的玩意,小雪真心想骂他是败家玩意儿。

水晶玉石的中心被凿出一个细眼,一根红绳编成的编结穿插中心,上端用双目耳珠作饰,下端挂着精美的流苏挂穗,透出一种华贵。

“这是什么意思?”小雪不明所以,拈着红绳悠悠地转着。水晶玉石摆明是私人贴身之物,他这么大方地给她,有诡异。她从中嗅出不怀好意的味道。

“这东西待会儿再告诉妳用处。现在先听我讲讲妳的事。”皇离又从怀里掏出一把桃花扇,在手里把玩。“明月没有骗妳,这点儿妳想错了。”

小雪撇过脸,冷哼:“没骗我?没骗我她会找我做交易。亏我还以为她是个侠义之人,帮她送货,结果她倒是和你同流合污,摆明了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引狼入室用来形容此刻的她再合适不过了。

“我的手下没能找到妳,我也就放弃了抓妳的想法。谁知,一次明月来找我,无意间看到了妳的画像,认出了妳。我也是从那时知道妳这丫头叫韩亮雪,竟是东淄三巨头江老先生的孙女。明月的确不知道妳和我的事,当然也不知道我在找妳,她说她找妳交易纯粹是为了加入江老先生的金银商会,没别的意思。”皇离没理会小雪火气十足的埋怨,继续前面没说完的话题。“知道了妳的身份,顺便也知晓了妳的住处,本来等儒家的事结束后去把妳抓来的,没想到妳自己跑到我的面前,跑进儒家让我看见。我很好奇妳这小野猫究竟有多胆大,什么地方都敢闯。我暗中让人监视妳,却让妳身边的人发现,还被反被那人发现了我。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找我,问了一通没用的问题。哼,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颐指气使,他警告我不准动妳,所以我......”

“所以你抓了他,现在反过来要挟我。”小雪抢走他的话,齿缝间传出摩擦声。“段千言这家伙,乱管闲事。”

“他挺关心妳的,你们到底是不是情人啊,我看妳也挺关心他的。”他戏谑地打趣着。

小雪摆摆手,看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他什么也不是。既然你抓了他,他就归你了。”她双手叉腰,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太好了,一直在想怎么摆脱这块牛皮糖,有人收拾了他,我真开心,以后也不用担心那家伙欺负我啦,我终于不用给人做饭了。”

二皇子挑起眉头,“你们的关系看起来不好啊,看妳这高兴的样子,他也够倒霉的,认识了妳。”

“你说错了,我认识他才是倒霉,你抓他简直帮了我大忙,我还要谢谢你才是。”她嘴里哼唧,却也担忧段千言,问:“你到底抓他干什么?大费周章地找我又要干嘛?要是为了上次我误闯了你的地盘,坏了你的良辰美景,那我在这里向你赔罪,您老能放了他吗?”

不论段千言如何“奴隶”她一年,毕竟他是为了她被抓,放着他不管不救,生死不明。她心里过意不去,良心上还会狠狠地谴责自己。

姐姐说过,做人可恨可毒,可善可恶,但不能没有良心。

所以,段千言她一定要救,就当还人情吧。

皇离不买账,对小雪的话不理不睬。小雪无力叹气,这又是个难搞的男人啊。

“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了他。”小雪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皇离的对面。她敢肯定,这男人没事找她又抓了段千言,铁定没好事。

皇离笑了,淡淡地说:“真是聪明的丫头,我喜欢。”

小雪额角青筋轻跳,忍住揍人的冲动,说:“有话快说,别扯这些无聊的。”

“星海月楼知道吗?”皇离没来由的提到西岸的船。

“知道啊,你家的船啊。”小雪点头,忽然对他生出不安的感觉。

他说:“准确的说是我家的老头跟那帮神相学说的家伙合力打造的登仙船。”

小雪撇撇嘴,“是星月家啊。我说呐,那么大的船,一般的国家真有本事建也没大到那种夸张,果然里面还是有星月家的手笔。”

“妳对星月家有点儿了解嘛。”

“我在这儿世上活着,对一切新奇事物都有兴趣。星月家那么有名,又是南楚的神官国师,我自然有点心思查查他们啊。”

皇离饶有兴趣地问:“哦?那妳查出什么了?”

小雪耸了耸肩,“什么也没有。不过你找我到底何事啊?二皇子殿下。”

他痞气地笑了又笑,肩头颤了又颤,迷人磁性的声音翻山越海地传到她的耳边——“爷找妳,谈场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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