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茶道人就这样离去了。
没有带走剑阁的一草一木,却带在了一个“天榜第一”。
夜,
冰凉如水!
此刻,
冷香居的楼上,依然是灯火通明!
两条人影在窗棂上闪烁!
除了许哲和叶百风之外还会有谁?
“此去一别,有何打算?”
叶百风醉眼迷离,眼前似蒙了一层薄雾。
“先报仇,然后,也许会…………”。
话没有说完。
因为许哲的嘴已被酒塞满。
这是今夜的第几杯酒?
也许许哲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也许会怎样?”
叶百风继续追问道。
“也许会继续归隐山林,也许会再战江湖杀一些该杀的人”。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很奇怪!
有的人相识一生,却永远感觉陌生。
而有的人,哪怕只见过一次面,交谈过一次,吃过一次饭,便可以为对方抛头颅,撒热血!
许哲与叶百风虽谈不上第一次见面。
但也谈不上有深交!
但这个后辈,许多言谈观点,连许哲也是深以为然。
许哲不会想到,这次正名,居然还结识了一个往年之交!
雪,满天的飞雪!
风,肆无忌惮的狂风。
“今夜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透过窗户,看着满天飞雪,叶百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雪确实很大,但也许这样的雪却并算不上寒冷?”
又喝了一口酒。
然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酒和叹息,
仿佛已经成为了许哲深入骨髓的两个习惯!
“还有什么东西能比雪更寒冷?”
“比雪更寒冷的,自然是人心!”
叶百风缄默,再不言语。
许哲接着道:我说的人心自然是小人的险恶之心,贪婪之心,嫉妒之心,这些东西当真比任何一种毒蛇猛兽都来得可怕!”
叶百风道:“可这世上总归还是有很多好人,也有很多热心肠!”
“对,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好”心,所以世界才有了它的美好。也正是有了这些“好”心,这些险恶的心,才有救赎的机会。”
“哎”!
这次叹息的却是叶百风!
“都说帝师许哲是个十足的怪人,今日,我却发现你是个十足聪明的人。”
“哦”?
许哲来了兴致。
这个年轻人,总是能勾起许哲的兴趣。
遇到一个有趣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终于,两人都不再说话。
两人都喝着酒。
有些能说出口的话,在嘴里。
有些不能说出来的话,却是在酒里!
次晨!
天光又一次的白了。
朝阳又爬上山坳里的枝头上。
枝头上,早已没有了木叶。
枝头下,却是有几里长亭。
长亭里,还有些积雪。
长亭?
似乎总与饯别息息相关!
“大哥,就此一别,望君珍重!”
一句“珍重”,诉尽离愁别苦。
“百风,莫作女儿态,明年,我还来找你喝酒!”
许哲讪笑,眼里却是笼上了薄雾!
许哲转身,腰杆挺直得像一杆枪!
一杆似要刺破苍穹的梨花大枪!
许哲大踏步离开,头也不回!
“韩侍信,许哲,断尘剑,无极伞。这个江湖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叶百风一个人喃喃自语。
雪还在下,
风还在呼啸!
只是河水已结冰,却是不再呜咽!
…………
长安,
红墙绿瓦!
宾客如云!
夜,
已渐深!
那大门上已结上了一对鲜红似血的大红灯笼。
大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张着狰狞大口,
不知是在大笑?
还是在大哭?
“户部李大人送翡翠如意一对,恭贺九千岁吉祥如意,岁岁安康!”
“礼部张大人,送玉马三只,恭祝大总管马到功成……”
“锦王爷送…送…”报礼的下人脸色突兀的青了。
“念”高坐主座的韩侍信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送,送神龛一个!”
报礼的小人,突然变得战战兢兢!
双腿似筛子般抖动了起来。
“啪”!
韩侍信立起,坐下的楠木座椅应声而碎!
那座椅上平铺的雪狐皮落倒了地上。
满堂宾客,
竟是都止住了声!
气氛异常的紧张。
除夕之夜的韩府!
居然有人送神龛?
“哈哈,好你个赵博阳!”
韩侍信慢慢的走到了神龛前,面上依旧是笑着。
有些人笑着,远比不笑来得残酷!
韩侍信一直很自信,自信这个世道已经没有人敢忤逆他!
可总有那么几个人,像是一颗颗看不见的铁针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就来扎你一下!
锦王爷,自然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他是站在三皇子的那一边的人!
而所有人都知道,
九千岁,是和太子并肩作战的人。
“咻”!
一道寒光闪过!
然后一把飞刀扎在了九千岁旁边的柱子上。
飞刀尖上。
赫然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今年的除夕之夜,
注定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