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六角楼下,护城河边。
夕阳西下,护城河波光粼粼,河边柳树将眉梢低到了地上。
河边伫立着一个人,虎背熊腰,横眉冷竖!
整个护城河都因为此人的存在,多了一股肃杀之气!
“咳……咳……叶千尘,好久不见”。
柳随风被芩三用轮椅推着驰了过来,其后,许哲夫妇缓缓跟行。
“柳随风,我说过,若负千雪,必灭燕子门!”
叶千尘冷冷道来,袖藏的飞刀早已滑到了右手虎口。
“我等这天也已经很久了”。
柳随风眼里精光突现,一改病态。脚踏轮椅便腾空而起。
“嗖”
一把燕子镖便射到叶千尘脑门前,角度刁钻,力道强劲。
叶千尘横眉一锁,身体自然后倒。恰要落地时,双脚后跟垫地,以双脚为轴,身体原地旋转一圈。正好避开了那飞镖。
右手飞刀脱手而出,直向那柳随风咽喉飞来!
二人在那护城河上互逞绝技,镖来刀往,将那暗器世家的武功底蕴尽数展现了出来。
世人只知燕子神偷轻功傲视武林,却不曾想飞刀门叶门主的轻功竟然丝毫不在柳随风之下。二人在那护城河水面上相斗,你来我往,似那燕子划水般飘逸灵动。
二人互相拆了数十招。
便又将战场变换至那六角楼楼顶!
那楼顶是一个光滑狭窄的塔尖。
二人站立其上,已是勉强!
二人在那塔尖上各逞生平技艺。
拳来脚往,招招狠厉!
二人又拆了两百余招,自是难分胜负!
突然,柳随风在空中后仰,右手假意做了个射镖的动作。
叶千尘运转飞刀。
“破”!
一声大喝,飞刀带着点点白芒,便朝着柳随风额头面门飞去。
“不好”!
飞刀将至额前,柳随风确是一脸如释重负的笑意。
突兀地,一柄长剑如长虹般飞出,刚好横在飞刀与柳随风脑门之间。
正是那无华古剑。
“叮”!
金属撞击的声响!
飞刀与古剑皆应声而落。
叶前尘翩翩回旋,落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已被许哲搀扶回到地上的柳随风!
“你…你……你在求死”?
那一招明显只是虚晃,他又怎会不知?
可是,他这又是为何?
“大哥,你是我大哥,我又怎忍心下手杀你。”
柳随风咳出了一口血,血渍污了白衣,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
“你,你怎么这么傻?”
“因为,确实是我负的千雪!”
柳随风眼角含泪,奄奄一息。
今日,也许这是对自己的解脱。
“我们,早就已经不是兄弟了。”
叶千尘言语间透露出无奈。
“哈哈,那有记一辈子仇的兄弟,听老夫一言,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许哲恰如时宜的站出来当这个和事佬!
兄弟握手言和,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是,这几年我差点灭了你燕子门。”
叶前尘面带愧色道。
“燕子门早已落败,这几年你只是极尽打压,却未曾伤燕子门一人,你当我真的看不出来吗?”
“燕子门自师叔辞世后,本就是强弩之末。就算没有飞刀门的打压,也注定是大势已去。”
柳随风坦然道来,这个现实,总得面对。
“柳弟……”
这一刻,叶千尘强撑的冷漠彻彻底底的垮了下来。
早年间的兄弟情义,他又何尝不怀念?
千雪已死,难道杀了柳随风她就能活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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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上,斜阳正晚。
那越万步的石阶在悬崖峭壁间似长蛇般蜿蜒盘踞。
气势巍峨壮观!
半山腰上!
一个少年牧童倒骑在那青牛背上,用手中软鞭抽打着座下青牛。一步步登上石阶。
那牧童约摸十三、四岁。身材消瘦,着一身青玄道袍,头顶挽髻,面容青涩。
“牛儿啊,牛儿,这世上称自己英雄的吹嘘之辈如此之多,你说又有几人能称得上英雄二字?”
声音清脆稚嫩,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远超年龄的沧桑。
“哞,哞……”座下青牛吼了几声,算是应答。
“燕子门,呵呵,自奚铃儿之后还有什么人称得上高手二字?”
“那柳随风,连我三层功力的九烈掌都接不下,燕子门落败也是迟早之事”。
牧童老气横秋的自言自语,所思所言,哪是一个少年年纪该有的?
“终南山,道教祖庭?去他妈的道教祖庭,这玄阳子师侄虽颇具道根,却是默守这山上的陈规旧矩。不知变通。这王小屏就是个十足的剑痴,就知道研究他那无上剑道,也是注定无法跻身那天榜前三之列。”
这牧童口中叙列之人,正是如今终南山当家一代。
全真掌教玄阳子,玄门道教三大精神领袖之一!
三元剑圣王小屏,天榜第七的剑道高手!
二人皆是江湖中威名赫赫之辈!
道教三大祖庭:龙虎,终南,茅山。茅山隐世不出,不参与江湖争斗。
终南这数十年来却是一直被龙虎狠狠压了一头!
这数十年中,龙虎山与终南山为争夺这明面上道教第一祖庭的霸主地位,明争暗斗,不知折损了多少两派精英?
“帝师许哲,你既已出山。老夫自该会一会你,让你知道,天下高手又且是一张天榜所能囊尽?”
“龙虎山上的那几个老匹夫,算算时间也该出关了吧!”
“啪”。
鞭子抽在牛背上,青牛奋起四蹄,却是直接踏空在云间腾挪奔走。
牛背上之人,却是稳坐如泰山,仿佛一切习以为常,口中还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调。
“哪有长胜无敌?
哪有不终的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