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珏公主伸出一只芊芊素手,端起茶水未喝,只是低头凝视倒影片刻,眼底的凌厉一闪而过。
她从来没有过危机感,即便是看上了不近女色的李慕唐之后,她深信不疑地以为,李慕唐若是看不上她,那这普天之下就没有能够配得上他的人了。
曾经她看那个南辽郡主如跳梁小丑,从未将她那个莽人当作对手。
没想到李慕唐一夕之间娶了别的女人,看来还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承珏没有理会苍南挑衅的眼神,与南辽的粗鲁女子争强斗胜显得她掉份儿,只是之前苍南主动挑衅过几次,她暗中算计过苍南几次,才落得了两女争一男的名声。
原本这李慕唐,她是势在必得的,白洛欢。
当初李昶给李慕唐和白洛欢赐婚时,她最初有些恐慌,命人查了白洛欢的底儿,当即就放了心,也好,只有让李慕唐接触了这样一个不堪的女子,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好。
然而,她没等到李慕唐的示好,虽然表面淡定,但心里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焦躁的心在今日见到李慕唐时才平静下来,没想到刚平静就看到了与他携手进来的白洛欢。
白洛欢!
李慕唐只能是她的,怎么可能会看上别的女人,她是东渝的天之骄女,在东渝她只要轻轻勾一勾手指,没有哪一个男人不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就不信,她会输给任何人!
“本宫自幼受皇宫礼仪教导,不会舞剑,但东渝向来承蒙陛下荫蔽,愿意在此舞琴一曲。”
大殿上人的注意力瞬间从白洛欢舞剑的震撼中转移过来,东渝皇宫女子密术,执琴起舞!
所谓执琴起舞,顾名思义就是边弹古琴边跳舞,正常来说是做不到的,不过东渝的琴与普通的古琴相比要大上几倍,平时并非如一般的琴那样摆放在桌子上,而是竖立起来,大概有一人高,这样就可以将舞姿与琴音结合,随着舞姿弹奏出悦耳的音调,即为舞琴。
舞琴之技之所以是东渝皇宫的特色,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练习途中要耗费大量金蚕丝,但金蚕丝批次产量稀少,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特制,制作一台琴的耗费抵得上一座城池的一月之粮,有劳民伤财之嫌,东渝一度有大臣主张废掉舞琴这一技艺,可惜都未被采纳,还有一个原因是……
也有一些别的国家的皇城贵女想要效仿,但由于各国臣民的极力反对也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舞琴这一技艺弊端甚多,但的确能够将美妙的音乐与曼妙的女子融为一体,将灵动飘逸之美发挥到极致。
如今能看到东渝舞琴最精湛的承珏公主亲自上场,在场的人都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激动。
白洛欢也非常好奇,听舞琴这个名字就觉得甚是神奇,迫不及待地想欣赏一下。
承珏公主的余光瞄到白洛欢看过来的眼神,内心有些得意,但面上丝毫不显。
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水红衣袖,承珏公主似乎没有看到四周投射过来的期待的目光,待东渝的侍从将一台一人高的物件抬到大殿之上,承珏公主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那物件旁边,一手扯去上面的红绸布,一把制作精良的古琴呈现在大家面前。
这就是金蚕丝!闪着金灿灿的光芒,周边的古木上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怪不得刚才抬的人有数个之多。
白洛欢惊叹地看着大殿之上的古琴,不由得轻轻感叹一声,不愧是一国公主,一台古琴都制作地这么奢华精美!
看着身边的小姑娘眼底映满了五颜六色的光芒,李慕唐稍稍凑过去,“喜欢?”
看李慕唐的架势,仿佛她只要点点头,他就会给她抬来一台更好的。
白洛欢抿嘴笑了笑,这种东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放自己手里也是鸡肋,手指轻轻点了点大手的掌心,“不要。”
眼前的小人儿即便在说不要的时候,眼里依然盈满了光彩,整个人都显得熠熠生辉,他的女孩儿,虽然不需要用外物来装饰,但他也恨不得摘了天上的星星月亮悉数碰到她面前,等待她千年一次的临顾。
随着一声清脆的琴音落下,承珏公主的这曲舞琴正式开始了。
水红色的衣衫妥帖地贴住她的腰身,曼妙的线条流畅地呈现在众人面前,整个人异常柔软妩媚,身体穿梭在琴弦之间,似乎与琴弦融合在一起,跳跃着,舞动着,释放着……
一曲终了,大殿上已经有男人开始咽唾沫了,舞琴真是一个女子窈窕的身躯与悦耳的音乐一齐迸发的盛宴。
白洛欢却由开始的期待与雀跃变得深思,她的双眼微眯起来,仔细打量着承珏公主的身体各个部位,看到承珏公主在向皇上施礼时动作有些略微的僵硬,却不是在她这个角度仔细地观察,旁人很难一眼看出来,果然……
随着众人鼓了掌,白洛欢若有所思地看了承珏公主两眼,没再说话。
承珏公主却不打算就此作罢,一曲舞毕并未着急离场,依然站在大殿之上,她对自己今日的表现非常满意,不由得暗自瞅了李慕唐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根本就不在她身上,反而一直关注着他身侧的那人!
承珏公主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有些香汗淋漓的意思却不显狼狈,言笑晏晏地看着皇上,“听闻唐王妃才德兼修,刚刚的舞剑也让我大为佩服,不知可否有荣幸能欣赏到唐王妃的舞姿呢?”
白洛欢突然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合着所谓的皇宫宴会就是一波一波地接受李慕唐暗恋者们的挑战吗……
白洛欢看着承珏落落大方地笑道,“公主怕是误会了,我对舞蹈并不精通,如若公主想要领教一下我西夏的舞姿,我可以帮你找几个精于此的舞女,想必定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舞女!?
承珏的眉心跳了跳,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不留痕迹地瞅了一旁的东渝使臣。
那使臣当即便道,“身为一王之妃,竟将我朝公主与舞女比较,唐王妃怕是不太懂我朝的规矩。”
这话倒不是体贴地说白洛欢不懂东渝地规矩,倒是就差明明白白地说西夏国的王妃竟是个如此不守礼数的人了。
白洛欢面色未变,闻言笑了笑,“人无贵贱之分,只有术业专攻之别,的确是本妃考虑不周,没有觉察到贵国三六九等的分别。”
所说让权贵们赞同人人平等那是不可能的,白洛欢旨在传达出术业有专攻的意思,当承认了这一点后,尊重也就顺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