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欢乘坐的马车刚到长公主府,清灵郡主就蹦蹦跳跳地迎了过来,忙不迭地上上下下瞅着白洛欢。
瞧着白洛欢无事,清灵郡主欢喜地挽住白洛欢的胳膊,“我就猜你一定没事的,”说着又凑近白洛欢的耳边,“肯定不会让那鬼婆娘占便宜。”
鬼婆娘?白洛欢赞同地笑了笑,思绪不由得又被拽到刚刚告别的场景,虽是她主动凑近李慕唐的耳朵,可凑得太近了,李慕唐莹白干净的耳朵就在她唇边,一副秀色可餐任君采撷的样子,整个人又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大吉岭茶香……
白洛欢用过晚膳后,提出要去房间休息,清灵郡主虽爱缠着她,却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自皓月长公主说白洛欢的养颜露非常有效,清灵郡主用一套针灸与白洛欢换了一瓶,就笑咪咪地自己去玩儿了。
白洛欢回到房中,便关上房门进入了小叮当。
李慕唐的毒并不是不能救,只是整个过程治疗起来耗时长且麻烦,毕竟是在身体内与血肉交融了近二十年的毒。
白洛欢前世救人就仅凭喜好,因方言永远不给倭国首相治疗,所以被人暗中下手杀死,如今这一世,她虽决定不那么招摇,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花费大心思就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白洛欢一是不愿意自己刚嫁过去就守寡,二是李慕唐长得实在对她的口味,三是她也不喜欢那个皇后,四是……
白洛欢摇了摇脑袋,四什么四,既然决定救了那便救了,谈那么多借口作甚?既然她想让李慕唐活着,那他就不会死,将来如若他敢伤害她,她也不会让他活得好。
要想彻底拔除“温柔乡”,有一味必须的药,叫白禾子。
白禾子是一种一尺高的植物,非常稀有,前世白洛欢名以上是全世界旅游,实则搜寻各类稀有药材,可她终其短暂的一生,也无缘看过一眼白禾子。
古书记载,白禾子生长于深海之底,沙漠之心,白雪之下,一生仅结一次果,一次只产两只果,有起死回生功效,尤其对陈年蛰伏的毒有奇效,当初白洛欢看到时跃跃欲试,但又觉得这个生长环境太荒诞了。
白洛欢很是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白禾子,有点紧张地闭上眼睛默念白禾子,睁开眼的那一刻白洛欢内心呐喊:古人诚不欺我!
只见面前有一株外表普通的植物,约一尺高,顶部有两只半透明的果子,如荔枝一般大小,诡异的是植物根部有一股清澈的小水流不断地涌上来,沉下去,植物中部漂浮着流沙,围绕着白禾子缓缓流动,植物上方时不时飘来几片雪花,不断融入白禾子的两只果子里。
白洛欢突然想认识认识写那本古籍的古人了……
白洛欢觉得,就这么毫无仪式感地把白禾果摘了,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虽这么想,手却不争气地伸过去摘了。
为了保持白禾果的功效,白洛欢找了两只白玉瓷瓶,用清潭水浸泡了片刻,各从母潭装了潭水,直接对着瓶子将其中一只白禾果摘下。
白洛欢又在空间里寻了白术、防风、五加、人参、灵芝等中药,找到她之前带进来的简单的制药仪器,一点一点慢慢碾磨几味药材,最后用磨好的药材将白禾果紧紧裹了起来,又剥了个新鲜竹笋像包粽子似的包了个药粽。
白洛欢从空间出来时,仍未到子时,但天色也已经有些晚了,估摸着长公主和清灵郡主已经睡下,当下便找了别院的小厨房,将药粽放入蒸锅,熬制了整整两个时辰。
六皇子府,李慕唐安稳地坐在书房翻阅手上的书籍,耳朵依旧红彤彤地不见消减。
李慕唐回到府内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右耳感受的温热的触感仍旧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在赌气的白洛欢凑过来耳语时能够保持面容不变,但耳朵被包裹进一个温热的地方时,他瞬间瞪大了双眼,似乎,还被舔了一下……
太孟浪了!
傍晚酉时,李慕唐的腿渐渐恢复了知觉,苦笑着望着自己的双腿,近日来身体的变化已经让李慕唐预测到了自己的未来,僵硬感从脚部到小腿,如今已经蔓延到大腿了。
李慕唐的前二十年可以放心地韬光养晦,即便对那高位并没有太大的执着,但为了一些人,为了很多人,他愿意放手一试,即便最后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也在所不辞。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喜欢捉弄人,在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即将大展身手的时候,小时候被种的恶因最终还是结了恶果,身体最开始有反应时李慕唐还能笑着感叹造化弄人,左右他身无长物,死了也没人在他坟前哭一哭,有些遗憾,但也逐渐放下了执着。
李慕唐没想完全放下,但他也自知命不久矣,他能弄乱这天下,却没时间去平定,受苦的只能是更多无辜的人。
以往不是没有向李慕唐示好的人,拥有这么一身皮囊,想不被各种莺莺燕燕前仆后继都难。只是一来他心怀大事,无心儿女情长,二来的确也还没出现让他愿意执着的人,当初皇帝赐婚时,他无奈地感慨要负一个无辜的女子了,只是近日发生的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内心的旖旎淡了些许,如果将她困于这深宅大院中,他能保证护她一时,又如何护她一世呢。
子夜,四下寂静。
李慕唐轻轻一跃,从六皇子府的墙内出来,一个银发青年站在外面,斜倚着一棵歪脖子树,似是站了许久了,与李慕唐面面相觑,“又去找你那小情人儿。”
李慕唐更正道,“是未婚妻。”
银发青年说话毫不留情,“你这短命鬼,未婚妻有什么用?”
接着又补充道,“倒不如好好在府里待着歇息,也许还有命看你未婚妻嫁人。”
李慕唐习惯了这人的毒舌,也不做争辩,抬脚边往外走。
吴妙子见状也不追,依旧立在原地,只是目光更加怔忪,又是一个他救不好的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