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顿时吼的城墙上得众兵惊醒过来。
白慕贤一拍脑袋,恼道,
“大意了!”
可是事已至此,只好硬上了!
白慕贤招呼一声,
“兄弟们,上!”
说罢身先士卒,举了剑便跃向那几个烤火的守城军。
包惜听的城头上大乱,心知白慕贤已经动起手来了,只见那城门中的守门兵也都被吵了起来。
不能再等了,包惜抽剑出鞘,一挥手,一百人亮出兵刃,从巷子里冲了出去。
那守门兵一看,巷子里竟蹿出了来一群手持兵刃、杀气腾腾的杀神来,竟是乱了手脚,慌忙拿了兵器,匆匆迎战。
包惜左刺、右挡,竟是一人在前,便杀的那守门兵节节败退,霎时竟有七八个军士被包惜当场刺死。
刘鉴跟在包惜后面,哪里见过这等强人,佩服之余,也自觉更加有了底气,持刀杀了上去。
城门中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那守门兵看势不好,竟都丢了兵器,跪地求饶了!
刘鉴摇了摇头,如此军士,这大丰岂不是烂在骨子里了?
再看那城头之上,白慕贤本以为会此战会有些凶险,但谁知,这些城头上守军,竟连那夜里持着木棒的新军都有所不及!一千多守城兵,一个个的竟都被这区区两百多人给打的节节败退!或许也是这城墙之上太过狭仄,白慕贤又勇猛过人,一个人在前头冲杀,近者非伤即死,竟是吓得那守城军哆哆嗦嗦,只是不断向后退去,不敢上前来。
不知哪个城头守军还算清醒,大声喊道,
“放箭!放箭!”
守城军里这才从箭楼上稀稀拉拉的射过来的几轮箭,几个沧军中箭倒地,白慕贤心急,忙吼道,
“都冲上去!贴了身打!”
可这城墙之上,仅能容得几人并行,守城军那边又是挤在了一齐,且战且退,如何贴上去?
眼见又有几个兄弟中箭倒地,沧军未着甲衣,自是一箭一个准,白慕贤更是有些恼了,大喝一声,奋力向前冲去,竟是逼的那守城军加速退去,眼见离的那箭楼近了,白慕贤跃上城垛,飞速向那箭楼冲去,十几个弓兵似是被白慕贤吓傻了,手里的箭竟是哆哆嗦嗦的放不到那弓弦之上,白慕贤跃进箭楼,剑若游龙,登时刺死了几个弓兵,吓得剩下的几个弓兵连忙丢了弓箭,跪在地上。
北门既已大开,包惜举了火把,出了城门挥了挥火把,放出暗号。
沧军这边看到北门火把摇曳,确定是自己人已经夺了城门了,潘铸忙下令进城!
沧军这边鼓声大作,两万多人一齐发生喊,急速向这长湖城冲了过来。
长湖郡守魏海卿在睡梦之中被这杀喊之声惊醒,赶忙起身,胡乱穿了衣裳,就跑了出去,点了府兵,上了马就往传出杀喊声的北门赶去。
城里的守军听到喊声,也自拿了兵器,匆匆忙忙的列队,跟了各自营尉向北门奔去。
哪曾想,这北门还未到,却见长街上已经杀过来了一只大军,阵型齐整,正急速向自己这边压了过来。再看那城墙之上,也正源源不断的涌上甲士,这城守哪里还有了?
魏海卿一辈子哪里打过什么仗?见此阵势,双腿一软竟是摔下马来,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啃屎,再起身时,只见满嘴血污,不知丢了几颗牙齿。
沧军这边先领兵进来的是潘销,他自这长湖城里出去,自是最清楚这长湖城里状况,长湖军里最能打的就是自己手下的那一营人了,再有能打的那几千人,都被这眼前跌落马下的魏海卿凑成五万数送去了北军,剩下的这两万虾兵蟹将,整日里松松垮垮,真真是不够打的!
潘销大喝一声,
“我乃潘销!尔等速速放下兵器投降!降者不杀!”
魏海卿一听,想到,既是潘销,念在旧情,当会放我一马,遂喊道,
“降了!降了!放下兵器!”
长街之上,叮叮当当的声音陆续传来……
城头上的守军,早已被白慕贤杀的叫苦连天,听到长街之上的声响,低头去看,原来大军已降,自己还在这里拼什么命?也一个个的丢了兵器,跪地求饶。
潘铸似是没想到,这长湖城竟是拿下的如此容易!他在北地与胡人厮杀多年,见惯了那战场之上两军搏命的惨烈,相较之下,今夜这哪里能叫两军交战?这长湖军,竟是连自己调教了一个月的新军都不如!
潘铸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大丰,果然烂到骨子里了”。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只稻草一定是由牧驼人亲手放上去的,但又有几个牧驼人能收下那只一旦抽出就再也放不下的手。
贪婪、欲望,永远是人心里永远深藏着的罪恶之源。
当杜如松悠悠转醒时,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张不群,先是一惊,却转而感激道:
“谢谢你。”
张不群看看杜如松,几颗门牙已经被自己一脚踢碎了,嘴唇肿的老高,却依旧努力的想自己投出一个发自心底的微笑,皱了皱眉,问道:
“你知道那是一个妖女?”
“知道,从我见她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只是,我却无法从她那双眼睛里走出来。你那一脚,将我踢醒了。”杜如松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有些麻木的双唇,疼的赶紧收了手,看了看张不群手里的剑,又自问道,
“我没见过你。”
“我叫张不群。”
杜如松又是一愣,沧军的头目?
“你……你为何要救我?你又为何不杀我?”
“我在想,不杀可能比杀好。”
“哦?你就不怕,我现在叫人进来?”
“你要叫,早已经叫了。”
杜如松点点头,
“那你又为何不走?”
“我想,和你聊一聊。”
聊什么?杜如松坐到了凌乱的榻上,和张不群并排坐着,等着张不群开口。
“沧军,不是贼,沧军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不再受苦。”
杜如松点点头,
“我相信你。”
“那……你,可还要去围追沧军?”
杜如松笑了笑,
“我想,先把西南十郡拿下,到时候,我……可能会在反头打你们。”
张不群点点头,
“那我,就先取了西南八郡,到时候再看看要不要打你们。”
二人相视一笑,竟是想多年未见得老朋友。
杜如松伸出右掌,放在张不群胸前,张不群看了看,也伸出右手,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旋又放下。
“若是那妖女,再来找你,怎么办?”
“从今日起,我不再一人睡在大帐中,再见了那妖女,就先让人一棍敲晕我。”
张不群笑了笑,那恐怕这杜如松还未功成,就要变成一个傻子了,
“我和那妖女交过两次手,她好像并不算强,你可以找个会御气的高手,至少可以保证,她再也近不了你身。”
“哦?我去哪里找像你这样的高手?”
“南去二十里,宁山县,梁梧。”
“好,我今日便先去找他。”
张不群起身,收了剑,一抱拳,
“就此别过,他日再见。”
杜如松也一抱拳,
“扶冲军未全取西南之时,必不越苍龙岭半步。”
张不群点点头,从账后闪了出去。
杜如松叹口气,喃喃道:
“好一个张不群,好一个大丈夫!”
杜如松,出得大帐,天已渐亮,杜如松沉声道,
“带我去见陈将军!我要当面谢罪!那一营的野猪,都宰了慰军!”
恰此时,一颗流星自西南向东北方向划过。主乱世,金火克木水。
当这颗流星从遥远的苍龙郡划过独山城头的时候,柳天南正好抬头看到了城门上挂着的那颗带着虎头帽的头颅。
柳天南心中一动,想起了那夜和穆残阳出营之时,遇到的那自称独山狼徐猛的也是戴了这么一顶虎皮帽。
柳天南扔出了手中的钢刀,插在城墙上面,嗡嗡作响,徐猛的头颅落了下来,柳天南伸手接过,沉默着转身,找个朝阳的地方,用手在坚硬的地面上刨出了一个浅坑,又自开始埋土。
埋了几捧土,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从裤裆里,掏出那包徐猛给的盐巴来,恭恭敬敬的放进了坑里,再把土填满。
穆残阳站在一旁,看着柳天南干完,一语不发。
白马三人此时也已经近前来,早就看到柳天南做的事情,也都是默默的看他把那小坑堆成了坟头的摸样。
柳天南站起身来,朝那小小的分头鞠了一躬,才又转身,朝三人道,
“一路上辛苦了!”
三人沉默不语,是辛苦还是心苦呢?若是柳天南没有差人来请他们出世,如今的他们是不是仍旧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呢?
又有一阵北风吹来,没人能躲得过这阵北风。
穆残阳仍是沉默不语,迈步向城内走去。
四人也跟在了后头,进了城们。
青砖铺就的长街之上,摆满了尸体,一个个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大丰降卒,这独山城赫然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狗和乌鸦,正在街上撕咬、啄食这遍地的尸肉。
定是那城里余下的胡兵,知道前方大军已败,便屠了城,北归了。
五人,每迈出一步,都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忽而,五人同时驻足,前方一个黑影,霎时化作一阵青烟,向北飘去。
穆残阳大喝一声,化作残影向北追去,空旷的长街上只留下穆残阳的一句话,
“他们已经丢了命,还要灭了他们的魂么!?”
四人也是身形一动,追了上去。
那道青烟,竟是被这五道残影越追越近了……
霎时,一烟五影,竟已出了独山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竟已进了茫茫北漠。
穆残阳呼啸一声,身形更是快的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只见那青烟像是撞到了一道看不见的墙上,从半空之中跌落到了沙漠里,显出了身形来。
四人也已赶到,四下站开,围住了这妖物。
这妖物抬起头来,面目竟是变换不停,忽而是妖柔美女、忽而是面目狰狞的兽面,只听那妖物用男女老幼不同的声调笑道,
“就凭你们?也想阻我?”
穆残阳以右手二指为剑,轻轻挥了一挥,一股浑然剑起竟是向那妖物斩去。
那妖物竟化作一阵旋风,疯狂转了起来,躲过了这剑气。
只见这旋风竟是越转越快、越转越高、渐渐成了一个巨大的虚无的人形,妖物手里拿了一个黑黑的瓶子,打开来,似是向那瓶里吸了一口气,这妖物竟又由虚变实!
只见这妖物,竟是有两丈多高的身躯,赤红色的皮肤喷出黑色的、诡秘的紫火出来,更令五人吃惊的是,这妖物,皮肤之上,竟是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一只只眼睛睁睁闭闭,看上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
楚娇娇只觉得一阵恶心,惊到,
“这是个什么妖怪?”
那妖怪却开口哈哈笑道,
“无知!我本能拘满一百万魂!倒是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既如此,我就先杀了你们!”
说完,飞起一脚便扫向了围着自己的、像婴儿一般的五人。
五人连忙飞身向后一跃,躲了过去,这妖物却是又迅疾的弯腰用那双巨拳砸向了楚娇娇,它似是看出来,这五人里,楚娇娇当是最弱的一个。
这一双拳击下的时机真是算的极准,正好是敲在楚娇娇刚刚这一跃必定要落地之处,这怪物竟似是能未卜先知一般,可以提前知道每个人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眼见那一双巨拳就要当场将楚娇娇砸的粉身碎骨,张烈不待落地,大喝一声,半空之中竟是强自改变了落地的方向!半空里竟是转了个身、举掌急速冲向那对巨拳。
这一掌竟眼看要在半空中击上那双巨拳!张烈竟有如此的身法!
电光火石间,却见那双巨拳竟是向上一收,躲过了飞来的张烈。
白马却在此时也杀了过来,一脚踢向了那依旧随时可能落下来的一双巨拳,眼见这次白马是必中了,那双巨拳却又鬼魅般的躲过了白马这飞快袭来的一脚,加速向楚娇娇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