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承之看着众人呆在当地,个个似是失魂落魄一般,哈哈笑道,
“你们今日算是有眼福咯!如此美人儿,哪里却是人间应有!”
对,哪里却是人间应有!这分明是个妖怪!
众人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心底生起,怎么办?
谁知那女子却又笑吟吟的闭上了嘴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转身笑道,
“大人,还不开始,饿死人家了!”
杜承之点点头,
“对对对,赶紧,开始吧!”
吕印等人相视一眼,他娘的,看来横竖是个死了,倒不如博上一把!
只见吕印、张不群等人脚下一蹬,便射向了杜承之,杜承之吃了一惊,手中酒杯便掉了下去,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吕、张二人已将杜承之擒住了,吕印尖刀在手,抵住杜承之的喉头,杜承之虽是吃了一惊,却必定是见过大场面的,缓了口气,沉声道,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吕、张却不理他,看一眼那女子,谁知那女子却仍旧笑吟吟的看着二人,一动不动,二人心底一块大石,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走吧,杜大人!跟我们出城一趟吧!”
二人架着杜承之,小心绕过那女子,见那女子不为所动,又松了一口气。
门口卫兵听得堂内声音不对,开门来看,却见太守竟被利刃加颈,霎时抽出兵器,大呼
“有刺客!”
不多时,层层禁卫便将这中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一将军摸样的人走上前来,举剑喝到:
“吕印!你好大的狗胆!快将手中刀给我放下,否则我登时让你血溅三尺!”
吕印沉着道,
“都让开!我保你们太守不死!”
手上略一用力,刀尖刺破皮肤,杜承之一惊,
“别乱来!别乱来!吕印,我平时待你不薄!有什么事,放下刀来,我都答应你便是!”
张不群此时开口道,
“准备黄金五万两!”
杜承之吃了一惊,五万两黄金?
“这位英雄,五万两金子?”
张不群冷笑,
“赶紧去备好,城外有十辆马车,看马车的是个哑巴,速速将五万两金子装在马车之上,我保你不死!”
“你若是拿了金子,还不放我怎么办?生死有命,你们杀了我,属我不小心,该死!只是你们大好年华,恐怕也只能到今日便是头了。”
“快下令去办!这脑袋你还要是不要了?”
吕印再一用力,杜承之的脖子上已经划开浅浅的一小块皮。
杜承之眼见是没得商量了,心知保命要紧,
“去,去差人将库中运出去五万两黄金!快去!”
那禁卫领头的将领眼见形势如此,只好差人照办,此时也只有待时机成熟,再去救下太守了。
吕印、张不群架着杜承之,其余众人围一圈将三人挡在当中,一步一步向外挪去,
“都让开!”
禁卫只能让开一个口子,让众人过去,再层层围上,就这样,吕、张等人再众禁军的包围下,一步一步的挪出了太守府,府外早已重军集结,数万人林里长街,刀出鞘、弓上弦,此刻却是奈何不了这区区十人!
待得挪出城外,只见孙世林站在一辆马车之上,张不群喊道,
“齐了么?”
孙世林先看一眼杜承之,再点点头。
张不群又道,
“你下来吧!过来!”
孙世林从车顶一跃而下,进到杜承之身前。
杜承之哪里认得这孙世林?却见这孙世林冷冷的盯着自己,盯得自己心里发毛,却是两股战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伤了他的性命,动手吧!”
孙世林抽出剑来,那领兵的将领骑在马上,有些急了,
“你若是伤了太守!你们一个也休想活着离开!”
杜承之也忙道,
“金子已经给了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孙世林拿起剑,放到了杜承之的脸上,杜承之惊骇大吼,
“你要做什么!”
吕印也怕这孙世林一气之下做出傻事来,沉声道,
“小兄弟!可千万不能伤了他的性命!”
张不群冷冷道,
“杜太守,恐怕你不认识这拿剑之人吧?去年八月,你是不是设计毒杀了一伙来云边贩私盐的?我这哥们命大,没被你毒死!”
杜承之这才想起,去年自己却是同意手下惩治过贩私盐的,忙道,
“哎!可不是我干的!都是下面的人干的!那人去年不是被一剑刺死了么?”
“哼!动手的不是你!点头的可是你!”说着,朝孙世林使个眼色。
孙世林点点头,一剑刺向了杜承之的眼睛,杜承之惨叫一声,血从右眼中流出。那将军看到此景,却又一时不好发作。
孙世林收了剑,张不群叹口气,
“吕老兄!如此,这杜太守就交给你了!不过,还得送我们一程!”
吕印看一眼正发出杀猪般惨叫的杜承之,
“你先走一段,我们四人自有分寸。”
张不群一抱拳,七人先上了马车,吕印等人先是撕块衣裳给杜承之止了血,又大声道,
“你们不得再跟着一步!刚才那一剑你们也看见了!若是再跟一步,我定饶不了杜太守的性命!”
杜承之此时只想能保住性命,也大声道,
“不要跟着了!不要跟着了!”
那将领一跺脚,挥了挥手,前面一直围着的几千军士,才退了下去。
十辆马车先是飞奔起来,吕印他们四人也是架着杜承之,慢慢的向远处行去。
扶冲军远远的跟着,不敢让太守离了自己的视线。
就这样,你走一步,我走一步,直待得马车早已消失无影了,吕印四人相视一眼,一掌将杜承之拍晕过去,吕印将他被宰身后,足下生风,四人弹地而起,扶冲军如潮水般急速敢来,却哪里能追的上这几个人的影子?
十辆四匹马拉着的车,官道上疾驰,七人若是见到前面有关卡卫哨,便持剑飞身而去,不待马车近前,便已将路障清除,留下一地呻吟卫兵,再跳上疾驰的马车继续向动奔去。
直直行了数百里,眼见那拉车的马有几匹以经口吐白沫,再看那沧江渡口已经能望见了,才稍稍将心放下。
渡口上,早有几艘快船停靠在岸,张不群飞身过去,船上众人看起来也不像一般船夫,看到张不群等人驾着马车而来,知是事成了,刚忙招呼船上众人下船接应。
张不群和一青衣汉子打声招呼,
“牛帮主!将东西搬到船上之后,还要劳烦派几个兄弟,驾着这空马车,往东南再跑一段,寻个密林,再弃了车回来。”
牛帮主,自是这苍江之上的绿林霸主--沧江帮的老大了,大名唤作牛牧堂,牛牧堂点点头,便吩咐了几个腿脚快的兄弟去做事了。
金子上了船,顺江而下,这五万两金子,却能否变成让大丰轰然倒塌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此时站在船头的张不群若是回头望去,定能看到那岸上的一个女子,那女子狐媚一笑,竟是今日在云霄城里见到的那“女人”,只见她从高耸的胸前掏出一把黑黝黝的瓶子来,笑着自言自语道:
“拘魂瓶啊拘魂瓶,终于,你就要饱吸这世上的肮脏人魂了!只要拘够了五百万人魂,这两生洞,就再也挡不住我了!”
言罢,黑影一闪,竟是化作一团黑雾,往东北方向而去。
拘魂?莫非是要往北线战场而去?
白马三人,且游且走,这一路上,倒是潇洒,有了傻子太子给的这金子,三人一路上过的也算快活,此时终于到了平阳郡内,平阳郡东南紧邻着的,便是如今地字三号营所在的临沧郡了。
行近午时,路过一座阔山,楚娇娇却突然停了下来,张烈开口问道,
“怎么不走了?你不是吵着要去平阳城里吃臊子面么?”
楚娇娇却不搭理张烈,只是双眼望着那松柏密布的阔山出神。
张烈走过去,顺着楚娇娇的眼神望过去,只见那山生的奇特,再一细看,竟也瞧出了一些门道,这山上的松柏排布,竟是暗合奇门八卦,只是处处是死门,竟是一时找不到生门在何处!
张烈疑道,
“没听说这平阳有什么人物啊!看这奇门,倒是有些邪气!”
白马也去细看,忽道,
“我前些日子,曾遇到了一个小妖。”
二人回首看一眼白马,张烈心中略一计算,道,
“离这两生洞开尚有三十年,雪谷又一直镇着这两生洞,怎会有妖怪出来?你莫要胡说!”
白马看一眼楚娇娇,张烈只好闭上嘴巴。
楚娇娇看看白马,
“你遇到的是什么小妖?”
白马笑了笑,
“一招便将它劈了,是条老狼。”
楚娇娇又问,
“在哪里见的?”
“百芒郡的百芒林。”
楚娇娇点头,
“倒是一处阴地。”
白马看一眼那小山,
“这可山,却是处在阳地!”
楚娇娇点点头,
“怕不是什么小妖,难不成有什么高人出世了?”
三人相视一眼,便向那山而去。
行至山下,见每隔数丈便有一块石碑,几人走近其中之一,只见上面用赫然刻着几行字,覆之朱砂:
迷雾山,山内多毒虫猛兽、兼之林间常有毒瘴,触之即死,立此碑已警世人,切莫靠近。
大丰二十八年秋
却原来是两百多年前的石碑,怪不得看上去如此沧桑。
三人抬头望去,但见山间林密,一条小径都看不到。
张烈纳气,清啸一声,只见惊起山中一群鸟来,盘旋一会,复又落下。
有鸟,怕是没有妖怪,难道是有高人在里面?
三人好奇心被激了出来,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碰到高人不斗一斗,便会觉得浑身难受。
三人腾空,掠上树梢,放眼望去,竟真是一个死阵,无一生门,好歹的阵!有去无回!
既如此,只有入死阵,才能探知真相了。
张烈道,“去?还是不去?”
话音刚落,楚娇娇已飞身而起,向那山巅掠去,二人相视一眼,这死阵怕是好进不好出,但是楚娇娇已经进去,二人也只好跟上,只是二人入山之时有些心疑,为何突然感觉到自己穿过了一道不强的真气。
掠到半山腰,这林中竟渐渐升起一股迷雾,越往上走,林中迷雾越大,忽地又起一阵风来,吹的树枝吱嘎作响,不少小树竟被生生吹断。
三人不好借力,只好从树上跳下来,进了迷雾之中。
张烈又是一声清啸,竟将眼前三丈远的迷雾吹开,三人往雾最浓处小心行去。
若不是张烈频频长啸,这雾气之浓,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三人突然站定,不再前行一步,忽然,一对铜盆大的红色眼睛自浓雾中显现出来,若是一般世人,怕早已被吓个半死。
三人相视一眼,
“妖物!”
白马旋身,卷起一股气浪,迷雾竟为之驱散小半,那怪物也赫然显身,竟是一条吐着红芯的赤色巨蛇,那巨蛇似是知这三人不好惹,竟是退了回去,眼见就要钻到一个山洞之中。
楚娇娇红衣一闪,以掌为刀,径直向那妖物头上劈去,谁知那妖物虽是庞大,却是灵活,头一偏,尾身卷起一股气浪便抽向楚娇娇,只听叮当一声脆响,楚娇娇这一掌刀砍在蛇尾,却竟是像砍在了一块钢铁之上,原来,这蛇鳞竟已炼化到如此之硬,堪比神兵了。
楚娇娇变化身形,飞了回来,急道:
“这妖物,倒是有些道行了,若是今日不除了它,日后必为大祸!”
三人不敢大意,张烈挥一挥掌,只见掌身竟如烈焰,世人都听说过张烈的七七十四九招烈焰刀法,却一定没人知道,这刀法是不用刀的!
张烈弹起,一掌挥出,劈向那妖物的七寸。
白马也是以指为剑,刺向那妖物的眼睛。
楚娇娇也是再出一掌,劈向妖物的腰身。
赤蛇看是无路可退,也弹了起来,张开大口,露出尖牙森森。
却听一声脆响,三人竟是伤不得这妖物分毫!好硬的鳞甲!
三人再不敢大意,方才那一击,白马、张烈二人心里都想留力,张烈不想在白马面前露出太多实力,白马也不愿在张烈面前显出真功!二人许是知道,早晚二人会再次分个高下,这才有心留力!如今,却眼见到了紧要关头,再也顾不得那些了,二人终于运起全力,只见二人仍旧是与方才一摸一样的一招飞了出去!
一声脆响!
白马的手指已经将那蛇头刺破。
蛇妖落地,再去看时,已然分为两截,却是这披着坚甲的蛇身被张烈硬生生的砍断了!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勿论这只蛇妖了!
巨大蛇身虽已分为两断,却仍在地上翻滚乱行,这蛇头仍是张嘴作势扑向楚娇娇,想必它已看出三人之中楚娇娇最弱,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张烈、白马赶忙又是飞起一招,蛇头瞬间自中间一分两段,腥臭脓血落的满地都是,这蛇妖,此次却是真的死在了三人手下。
雾气渐渐散去。
三人看一眼地上的蛇妖残身,只见那蛇妖肚中竟还有尚未化尽的兽骨!
白马叹一口气,
“两生洞未开,这世上竟已有如此厉害的妖物了!照此下去,不用再等三十年,这劫难便要来了!如今这形势,当真是百世从未有过的!”
张烈却盯着那赤色蛇身,似是想起了什么。
楚娇娇在张烈身边多年,知道张烈定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有什么不对?”
张烈皱眉道,
“你们记得,大丰的甲兵,都是穿着什么颜色的铠甲么?”
红色!
张烈喃喃道,
“大丰开国近三百年,都言这大丰是火德,护国之物为赤龙。我记得传说中,这大丰开国之主郑关月,便是驱赤蛇为前锋,才鲸吞这天下三十三郡..........”
白马和楚娇娇这才又去细看这赤蛇,却突见,劈开的两半蛇头上,一边竟隐隐约约显出着一个“奠”字、另一边则是一个“阝”字,这加起来,不正是一个“郑”字么!
怪不得,这赤蛇会在这阳气甚旺之处!若是一般妖物,哪里会在阳气聚集之处显身?再一想,这山处处死门,一个生门也无,难道不是为了让这赤蛇永远在这山上?
一念至此,三人才知,无意中可能闯了大祸,这要是断了大丰的护国之物,恐怕这大丰的国运从此便要大变了!
三人相视一眼,事已至此,无可奈和,看来天意如此吧。
楚娇娇忽道,
“坏了,这赤蛇在此几百年,都没能下山,我们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