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老四闻言,顿时面如土色。
一来他确定眼前这位少女定然是幻尘宗的人,幻尘宗的名号,还没人敢冒充,而且这少女肯定地位不低,不然怎敢说代表幻尘宗?这根本不是他们一个小小修炼家族惹得起的。
二来武家每年都有几个年轻后辈检测出修炼资质,虽然入不了幻尘宗这种顶级宗门,但杞国的一些小宗门还是可以入的,这正是武家能在蜀州城立足的根本,剥夺他们拜入宗门的资格,哪怕只是三年,对武家来说也是伤筋动骨的事,后果太严重了,他武老四如何承担得起?
武老四三步并作两步,扑倒在少女面前,哀求道:“姑娘,不不,仙子,你剥夺我家弟子入宗门的资格,我爹知道了还不杀了我!求求仙子网开一面,我没惹仙子,你们是大宗门,得讲道理啊!”
少女下意识地往无忧那边靠了靠,还没张口,人群中走出一个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他看似动作缓慢,实际只跨了一步便来到武老四跟前。
“噗!”
儒雅男子一巴掌将武老四拍飞,鲜血混杂着几颗牙齿,从武老四的嘴里喷了出来。听着武老四的哀嚎,无忧暗暗乍舌,太惨了……
让武老四的处境惨上加惨的是,儒雅男子浑厚的声音说道:“不知趣的东西,还要暮师妹重复第二遍吗?我代表四象宗宣布,十年之内,你们武家的人就不要想进我四象宗了。”
男子说完,向被他称作暮师妹的那名少女和煦地一笑,讨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四象宗虽然比不得幻尘宗,但好歹也是杞国最好的宗门。柳玉宁激动地握紧双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名男子。
武老四又绝望又恐惧,哪里还敢再说什么,万一再冒出个某个宗门的修玄者,他哭都没地方哭。
“对付一介普通人,下手有点重了。”少女却不怎么领情,冷漠地说了这句话后便飘然离去。
不悦的神情在儒雅男子脸上一闪而过,他仍保持着风度,面带微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离开了这里。
无忧感到少女离开前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但少女的速度太快,他甚至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就不见了踪影。
“好香,兰花的香气……”无忧喃喃道。
没有人注意到,早已走远的少女身形一顿,转过身遥遥望着无忧的方向,平静的眼眸中带着一分疑惑。
“凑巧吧。”少女自言自语道,随即摇摇头,不再思索。
张教头生怕再出别的事端,招呼无忧和柳玉宁一声,三人牵上马,趁着武老四爬不起来,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武家在蜀州城北部,稳妥起见,三人在城南区域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将行李和马匹安置好后,天色暗了下来,沿街的店铺门前挂上了鲜艳亮丽的各式花灯,城内灯火通明,看起来比白天还要热闹。
柳玉宁迫不及待想去转转,张教头受雇于她,只好跟随而行。按照张教头的想法,他们惹上了修炼家族的人,最好待在客栈里,但他们可能还要在蜀州城逗留多日,总不能一直不出去。况且牵扯到两个大宗门,想必武家的人不敢乱来。
无忧需要先休息一下,以他的体魄,一天奔波下来,有点吃不消,况且他与柳玉宁兴趣不同,便没有一起行动。
分开前,张教头再三叮嘱:“无忧小哥,这里鱼龙混杂,切记诸事小心,不要多管闲事!”
……
无忧呼呼大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顿觉体力恢复了不少。
蜀州城不同于石滩镇,即使到了晚上,药店和医馆依然开着张,无忧走出客栈,兴趣盎然地拜访了一家又一家,见识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药材,也和医生探讨了不少医术上的问题。
令他啧啧称奇的是,这里的医生对于脉络都了解颇多,讲起来头头是道。这可以理解,蜀州城常年有修玄者坐镇,脉络是修炼的基础,稍微流传出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就能让世俗的医者受用无穷。
无忧再次从一家医馆出来时,街道上和巷子里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大多数店铺都熄了灯,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开始安歇。
无忧凭着记忆力原路返回,无奈他逗留的地方实在太多,加上没有照明的街道完全是另一副样子,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迷路了……哪个路口走错了呢?”无忧对着高墙叹了口气,忽然,他警觉地转过身,厉声道,“谁在那里?”
一个高大肥硕的身躯从阴影中走出来,借着月光,无忧看到那人咧嘴笑着,面目狰狞,上面一排牙齿残缺不全。
“武老四!”
“他娘的谁叫武老四,死之前给我记好了,老子有名字,老子叫武熊!”
无忧心中一沉,难道这家伙一直在跟踪自己?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情况有点不妙啊……
“你怎么找到我的?”无忧一边询问,一边寻思着怎样逃走。正面绝对逃不掉,后面是一堵高墙,自己被武老四抓住之前能翻得过去吗?
“哼,我武家要找个人还不容易,客栈的老板,医馆的伙计,眼线要多少有多少。”武老四用猫看耗子的眼神看着无忧道。
这时,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来,有些熟悉,无忧眼睛一亮,这香气和那位姓暮的少女像极了。无忧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少女的身影,但香气逐渐变得明显,无忧确定,那少女就在周围,只是没有现身而已。
“她说了她是幻尘宗的人,对吧?”无忧的嘴角漾起一抹笑容,说出一句让武老四莫名其妙的话。
按照无忧本来的目标,能够加入四象宗便谢天谢地了,但此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要加入幻尘宗。
此时此刻,那名少女在这里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自己若入了幻尘宗,以后就还能见到那名少女,这一个理由足够了。一个理由换一个理由,豪情万丈谈不上,但既然选择了来修仙,总得有点魄力不是吗?
无忧抬头望着月亮,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呢!”武老四怒道。
“你闻不到吗?”无忧道。
“闻到什么?”武老四向前逼近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这小子好像有点邪乎啊。
无忧也觉得有些奇怪,武老四好像确实闻不到那股香气。
“没什么。既然客栈老板就是你的眼线,为何不去客栈抓我,而要等到现在呢?”无忧道。
“你当我傻吗?既然幻尘宗的人替你出头,我明目张胆去抓你,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现在多好,月黑风高,发生点什么,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不枉我跟踪了你一夜。因为你,我们武家这次亏大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让你死得舒服点。”武老四把手指捏得咯咯响,咬牙切齿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敢一个人走到这条死胡同来,你该不会以为我迷路了吧?”无忧直视着武老四,淡定地说道。
武老四一愣,下意识地做出一个防御的动作,但马上就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眼前这个小子,怎么看都觉得没什么威胁,而且他一路上都在留意自己有没有被跟踪,即使是幻尘宗那个仙子,也不可能跟踪自己一晚上不被发现吧?再说了,幻尘宗的仙子怎会为区区一个普通人浪费一晚上的时间。
“故弄玄虚!受死吧!”想定之后,武老四扑向无忧。
只听“砰”、“砰”两声,不知从哪里飞出两块石子,准确无误地打在武老四的两个膝盖上。武老四重重地摔倒在地,双手捂着膝盖,口中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看他痛苦的样子,膝盖骨估计都被打碎了吧。
无忧微微有些吃惊,想不到那个暮姑娘下手还挺狠的,不过武老四这种人是该好好整治一下,今天如果没人来救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好说。
“暮姑娘,是你吗?”无忧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应,无忧讪讪一笑,对着空气拱手行了一礼。随后,无忧面对高墙,双脚猛然一跃,在墙身踩了两下后,右手攀住墙头,腰部发力,翻了过去。
无忧虽然瘦弱,但他只是耐力差点,比常人需要更多的休息,论爆发力的话,他还是有一些的。
他倒不是为了显示凭自己的本事也能逃掉,而是为了测试一下自己翻墙有多快,万一以后再碰到这样的情况呢。
墙高一丈有余,无忧花了两息的时间才翻过去,这个速度还有待提高,两息时间足够武老四抓住自己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