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莱德在小臂上的个人工作平台上操作了几下,不一会,停在酒吧外面的飞船上下来几个“基本单元二型”机器人,它们有一个矩形的躯干,配上灵活的四肢,带着各种清洁和修复工具进入酒吧,忙碌了起来。
破旧的酒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垃圾得到清理,结构得到加固,整个内部进行了重新装修,并且还被添加了许多原本没有的功能。
接着机器人们又从飞船上带下来各种饮品,里面包括阿克莱德私人珍藏的来自各个宇宙的番茄汁,将空空的酒柜、壁橱之类的塞得满满当当。
然后机器人们对酒吧外面进行了一些装饰,并将一根比酒吧高十倍的巨型金属杆竖立起来,将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升上去。
通上电源,小酒吧变得焕然一新,光彩照人,“放逐者酒吧”五个字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清。
前前后后一共就花了一分钟。
“给我一杯番茄汁,要拉菲宇宙820年陈酿的。”阿克莱德对机器人担任的酒保说道。
酒保展示出优秀的调酒技巧,递给阿克莱德一杯冒着气泡,红中透绿的番茄汁。
阿克莱德品尝着番茄汁,露出陶醉的神情,说道:“老家伙,你来了。这些年在主宇宙养尊处优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吴煌武推开门走了进来,说道:“马马虎虎吧。”
“审核神官可是个重要位置,现在又是多事之秋,你选的那个人靠得住吗?”
吴煌武扶了扶金边眼镜,打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吹开漂浮的枸杞,抿了一口,“你是在质疑老板的决定吗?”
“好吧,算我没说。
“另外,主宇宙的那些家伙似乎越来越猖狂了。我抽空回了趟昼都的别墅,发现院子里到处都是垃圾,还全是‘双拱门’这种低劣食品的包装盒,那些人越来越下作了,居然用这种方法来恶心我。”
“或许吧。”吴煌武不置可否。
……
经过多次传送后,方觉已经来到了塔拉宇宙核心区的微光星球,这个“放逐者酒吧”的所在地。现在方觉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最后一公里”让方觉有点头疼。
“放逐者酒吧”作为塔拉宇宙的最高级的文物保护单位,位于卡里其荒漠,荒漠四周常年有军队守卫,不可能有直达的公共交通。
方觉问了几次,私人营业的小型飞船也没有愿意去的那里的,毕竟说起来算是私闯禁区了。
我堂堂一个起源局的正经神官,怎么就是私闯了呢?
这最后几千公里的距离似乎比之前的几万光年还要遥远。方觉花费了几天的时间,耗费巨大精力,终于在一个小型家用飞船交流论坛里钓到了一位“老司机”。
“我叫兰度,你去‘放逐者酒吧’干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被军队扣了还要交罚款。”来人是一个叼着烟斗,满脸胡茬儿的邋遢男子。大鼻子,尖耳朵,看上去不像是人类。
“一个线下网友的小聚会而已。”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喜欢追求刺激,尽挑些难搞的地方弄什么聚会。之前有几个小伙子非要去华交大厦顶上搞直播,结果摔死了。
”我就不明白,几个粉丝有那么重要吗?”大鼻子兰度似乎对年轻人追求刺激的行为很有意见。
“好了,好了。我付钱不是来听你唠叨的,你不去我就换人,我这个价格会有大把的人来的。”方觉有些不耐烦了,尽管现实中方觉的耐心要比在论坛上好得多。
“跟我来吧。”兰度掐灭了烟斗。
方觉跟着兰度来到了一间破旧的仓库,兰度从仓库里面开出来一艘圆碟形人货两用小型飞船。
“你这飞船,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吗?”方觉问道。
看着飞船斑驳的外表,震动着的船体以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烟,方觉觉得比起坐这玩意儿,说不定去大厦顶上搞直播更安全。
“年轻人,不要被外表骗了,这位老伙计只是有点过于兴奋了,快上来吧。”兰度催促道。
一打开舱门,一堆酒瓶从飞船上叮叮咣咣掉了出来,方觉一头黑线。
坐好后,飞船嘶吼了半天,但就是不升空。兰度尴尬地对方觉说道:“可能有点超重了,你下去抬下飞船吧。”说完递给方觉一根绳子。
方觉已经麻木了,你有种摔死我啊!不然白瞎了你这么多铺垫。
系好绳子,方觉下了飞船,正准备抬,飞船缓缓升空了。身为宅男的方觉显然身手不够好,手舞足蹈了许久也没爬上去,最后只能认命般被绳子吊上天。
唉,第一次出远门,真让人难忘啊。果然还是当宅男好。
……
一位穿着格子衬衫,留在地中海发型的年轻人走进了“放逐者酒吧”。
他点了一杯咖啡,却并不喝,看了看另外两位,说了声“好久不见”就一言不发了。
“孖辳,你这具身体我还是第一看见呢,有什么特别的功能吗?”阿克莱德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要是有特别的功能我还会送它来参加聚会吗?
“这具身体不过是我以最低标准临时制作的,只有最基本的数据接收和发送功能,专门用来出席各种人类的社交场合。
“为了节省散热设备,我还把头顶的仿生毛发剃掉了。”
“我不完全是人类呢。”阿克莱德回道。
“和碳基生命与硅基生命的差异比起来,人类与恶魔也没什么区别。
“审核神官是一个巨大的变量,我想对他进行细致的观察,计算他对多元宇宙产生的影响。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孖辳以一成不变的语调匀速说道。
“碳基生命是劣等生命体,依靠语言、文字、图片等植根于身体感官的信息格式来进行交流缓慢又低效。大部分初生体需要漫长的学习才能达到可用的水平,成年后绝大部分时候也无法发现最优解。生命短暂又脆弱,却还将其浪费在各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孖辳数落着碳基生命的种种缺点,吴煌武恍若不觉,阿克莱德饶有兴趣地听着,末了,问了孖辳一句:“你就是这么看老板的吗?”
孖辳安静了下来,仿佛宕机一般,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或许他是个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