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记不清那是早晨还是傍晚,应该是傍晚吧,天是灰蒙蒙的,我也记不清那是春天还是秋天,应该是春季吧,
我和爸妈都穿着长衣长裤,那是一条窄窄的小路吧,我想,因为刚好容下三个人,路旁是高高的树绿绿的叶,树你两边是散发的清香的绿油油的麦子,有微风袭来,这是最舒服的季节。我想,你肯定会问麦子有什么香的,有的,那是甜入脾胃香入心田的味道,如果没有人打扰我,我可能要躺在麦子里睡上一觉呢!
突然,妈妈哎呦一声叫唤坐在了地上,她说她起不来了累死了走不动了。爸爸劝她,马上就到家了,再坚持一会吧。我在前面扭过身去,有些得意的望着他俩指着她说,你看看,你还是个大人呢,我都能走呢,你怎么就走不动了,我怎么就不累呢?爸妈都没有理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理我,还想上去拉妈妈,看着爸爸的脸并没有笑意我又愣住了,不解的看着他俩。
我们没有回到家,而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好像是坐着车来的,坐的什么车呢?我是什么时候到这个地方来的呢?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好像是睡着了一段时间。再醒来,就是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我扭着
头打量,门口是嫩绿色的油漆刷过的木头框架镶一点透明的玻璃,门里边挂着白色的布帘,门上面是一个暗红色的十字,是的我认识,那就是十字。门里边惨白的灯光底下有穿着白衣白鞋白帽还戴着白色手套,甚至脸上都围着白布的人,我分不清男女,只看到他们忙忙碌碌的在将一个人往一间房里抬去,那个人哎呦哎呦的大声叫唤,不是,是撕心裂肺的喊,我有些害怕,害怕这个地方阴森森的,害怕这些我从来也没见过奇怪的人,更害怕那个可怖的喊声。我站在那里愣了几秒,突然听出来,这喊声不是我妈的声音吗?我急起来,喊妈妈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他们要把妈妈怎么样。就在这时,我爸爸从旁边出来他拉住我,把我拉到一扇门后,我挣扎,想去找妈妈,但是看着爸爸的脸色很不好,他好像很难受似的眉毛皱起来,长长的脸上满是疲惫和莫名的痛苦,我不敢动了。爸开口了,你别出去,这里都是坏人,他们会把你抓走的。我睁大眼睛,保证似的点了点头。爸爸把门往我面前一掩就转身走了,我想,这下我安全了。可是我又想,我躲起来了,他们会不会发现我,我就不敢出声,听着他们来来去去的脚步声,要是有脚步声离的比较近,我就紧张起来,会不会发现我了。可是过了很久,也没有一个人来理我,他们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又想起来,爸妈还在外面,他们是不是在打爸妈,妈妈一直叫的那么惨,听起来比她打我屁股还要疼的多,要是爸妈死了怎么办,我想冲出去,可是又不敢,我就在心里暗暗的骂自己胆小鬼,我想,要是爸妈死了,我也不会活的,是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明白。我抬头往一扇窗上望去,外面是一轮发着淡漠白光的月亮挂在天上,窗户上一层模糊的雾气,我只觉得浑身发冷,天气也没有多冷,为什么会觉得冷呢?我想不明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的惨叫还在继续,我听见她喊,不生了,我不要生了,毅子,你这个王八蛋……爸爸没有吭气。可是妈没有停下来,她还在喊,喊的越来越凄惨,声音越来越低了。有个人说,别再喊了,留点力气,使劲儿,快出来了。另外一个人告诉爸爸,你去给她买点儿吃的,现在天都快亮了,要不没有力气生了。爸爸走了,他也没有来看一眼我,其实我想吃,我还没有吃过外面买的东西呢,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爸回来了,他走进了里屋,我没有看到吃的,很失望,难道我不是最小的。又过了一段时间,爸爸走了出来,他提着一兜白色的纸包着的东西,我以为那是吃的东西,我跟了出来,看到爸爸把那兜东西放到了路边的一个井盖上面,我往前去伸头看,我看见那是一包黑油油的屎,我问爸爸,这是谁的。爸说,你问这干啥。他又不理我走了,我想,他怎么不拉我到门后了。我跟着他进去,站到他身后看到,一个白衣服的人正提着一个光溜溜的东西,用手使劲往它脚底板上打,打了好几下,那个东西突然哇哇叫起来。我突然意识到,它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很小很小的小人,他也不是在叫,而是在哭。
妈妈已经累了,她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