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老刘头说的消失的土匪吧?怎么只剩这么一个了?其他人呢?”
何忍冬看着具干尸问道,刚才趴在棺材上的就是这玩意,吓了他们半天。
整个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在衣服的固定下才能保持人形。
身体还保持着死前的姿势,好像拼命在往棺材里爬,昏暗的灯光下确实看着瘆人。
几个人对尸体摸索了一番,什么都没发现,只找到一把老套筒丢在地上。
苏三刀看了眼干尸身上的刀口,举了个躬,然后作揖说了句:“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这大概是他能表现出对死人最大的敬重。
鞠躬还没起身,就转过脸骂了句:“妈的,刀豁口了。”
就在刚才,他大喊一声之后用尽全力劈了一刀,结果前半刀劈到尸体上,后半刀劈到石棺上,在石棺上留下很深的一条痕迹,刀也磕掉一个小口。
“你这样的人还怕鬼神啊?”何忍冬摸着那条刀痕问道。
他心里开始对苏三刀这个人重新审视,以前只是觉得这人嘻嘻哈哈没正形,现在却开始有点害怕了。
不光是因为刚才一刀砍的有多凌厉,还因为这一刀直接往致命的地方砍。
这人绝对是个狠人,大多数人除非被逼急了,不然杀只鸡都下不了手,更何况是面对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呢。
“礼多人不怪嘛!”苏三刀回答了一句,然后又拿着那把老套筒摆弄了半天,还是没搞懂怎么用,问道:“你说还能用吗?”
何忍冬拿起来看了看枪管里的锈迹,说:“这……怎么说呢,用肯定是能用,扳机一压总得死一个,要是运气好就是对面死,要是运气不好就是炸膛,你死。”
何忍冬一边说一边想看看尸体上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他现在脑子有点乱。
感觉好多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他平时本来就喜欢胡思乱想,现在更加多疑了。
“这是谁啊?他怎么进来的?”何忍冬蹲在哪撅着屁股向花爷问道。
他现在心里很是奇怪,他们下来的时候可以确定这个墓没有其他入口的。
在下洛阳铲的时候几个人还特意关注过有没有其他盗洞,找遍了也没有发现。
而且刚才去看了下外边甬道,那里也留下任何有人走过的痕迹,几十个人经过一个地方绝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
最诡异的是,这具尸体动作就好像是要爬到棺椁里去,到死都保持着这个动作,连指甲都扣断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到死时都不能安宁?
他想着花爷儿怎么也是见多识广的,所以问了这么一句。
“你家里人没教你啊?活人不问死人的过往,死人不管活人的琐碎。”花爷往何忍冬撅着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后说道。
这句话让何忍冬心中陡然升起异样的感觉,他明显看见花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含糊,表情分明很不自然。
按道理一个老江湖绝不会对无法解释的事情抱这种态度的。
常年下墓的人都会对不知道原因的事十分小心,这是因为在墓里所有诡异的事都可能威胁到生命,无论这事看起来有多么无关紧要。
在墓里,要尽量查证所有事,去确认是真是假只会花费一些时间而已,但如果不去确认,说不定过去一辈子都不会碰到,但只要碰到一次,那就真是一辈子过去了。
因此土夫子都会养成谨小慎微的习惯。
何忍冬性格本身就多疑,最近这些事让他更加焦虑,他感觉这次下墓可能有什么阴谋,但是没有证据。
他的经验也告诉他,现在不该问这些,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现在只盼望着能尽快做完这事然后拿钱走人。
“别研究死人了,过来看看棺材。”巫有易在那边叫道,几个人听见后都围了过去。
棺椁正摆在棺床上,这是个歇山顶的石棺,整个石棺长约两米。
前宽后窄,棺壁看起来像是用岩片拼接而成,形状古朴而奇特。
石棺在中国墓葬史很少出现,汉人常用木头来做棺椁,没钱买不起木棺的人会用瓦棺,少数地区还流行瓮棺葬。
但真没有几个石棺,所以这三个土夫子看着这具石棺,也不知道怎么开才好。
“这墓主人是没钱了吗?用石头做棺材?”三刀看着棺材问道。
“你说,他们开没开过这棺材啊?”花爷围着棺材转了几圈,指着放在一旁的尸体问道。
“没有,没有开过棺的痕迹,整个棺材很完整,除了刚才三刀砍的之外再没有印子。”巫有易用撬棍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音,里边应该装满了东西。
“你们说里边到底有什么啊?让这个人死都要趴在棺材上?”何忍冬问了一句,但没人答音。
“你们谁见过石棺?怎么开?”
“现代的石棺倒是在殡仪馆见过,古时候的石棺还真没上手过,据说古时西南夷普遍流行石棺葬。
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和这个墓的时间对不上,而且地点也不对。”何忍冬凭借脑子里以前听过的故事说道。
又转头看了看四周,说:“奇怪的地方不止这一点,中国从夏商周时期就有完整而严格的礼制,在棺材上会有椁来包裹,所以棺材也叫棺椁。
到魏晋南北朝时椁室代替了椁的使用,但这个只有棺,没有椁。”
“或许是墓葬风格不同?”巫有易问了句。
“不好说,如果真是唐墓的话,那个时候汉人的墓葬风格和规矩基本已经成型。
这套东西一直沿用到明清时期,都没大的变动,墓葬风格无法解释。
这地方处处看起来很规整,很合理,但仔细看处处透着不对劲。这真是躲雨躲到城隍庙,尽见鬼事了。”
苏三刀听见我们这么说,反驳道:“我看你就是白骨精演讲,妖言惑众。
哪有那么多事,说不定就是这个墓主人爱好奇特,或者就是修到一半的时候没钱了,你们就是自己吓自己。”
何忍冬一听他这么说,心中自然生气,但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也只好不说什么,看向花爷。
花爷看着棺材说:“管他怪事千千万,我们是来求财的,又不是来考古的。
‘一死万事消,开棺随自在’,打开棺材之后什么怪事不就都知道了?”花爷看着两个人说道。
“哎,花爷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境界就是不一样。”苏三刀一听有人和他看法一样,立马就捧着马屁拍上去了。
何忍冬本来是不同意现在开棺。
但听花爷一说,想起来他们是来求财的,做小老板时间太长,都忘了怎么当土夫子了。
反正迟早要开,迟开还不如早开,所以也就不反驳了。
苏三刀一看意见统一了,就说:“难得团队利益与个人利益高度统一,那还说什么,开干!”
几个人围着石棺就忙活起来了,他们没开过石棺,只能一步步尝试。
最后定的方案是先用开山刀削出一个小缝,然后把撬棍插进缝隙翘起一个角,再塞进去刚才探土用的螺纹钢管,用它当轮子把棺盖推出去。
石棺确实分量够足,巫有易一身腱子肉才能勉强压起来,最后翘起来几次,塞完一边的钢管,累的都趴了。
“算算算,一边够了,另一边不用了,这样就能推出去了。”
巫有易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摆手,用力竭的声音说道。
“这玩意真好用,物理学圣剑啊。”苏三刀看着已经被扳弯的撬棍说道。
“好用个屁,你们这群人一个个都偷奸耍滑,就我一个人干活。”巫有易坐在地上一边喘一边骂。
准备工作完成后就要开棺了,土夫子把这个叫升棺发财。
说句题外话,我觉得从“棺材”这个词就能看出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有官,有财,却都被一个木字隔在了外边,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棺材两颗字代表着权力与金钱无法撼动的权威,它们只能影响活着的人,却无法改变最后的结局,每个人生活可能会不一样,但死亡人人平等。
所以盗墓的人也把自己称为吃阴间饭,走阳间路的人,他们做的就是从另一个世界盗取财宝。
书归正传
几个人围着棺材站了一圈,整个石棺前宽后窄,如果从窄的一面推,那另一边太重可能会直接翻下去,所以只能从宽的一面来推。
巫有易五哥,光着身子站在棺材头,露出汗津津的肌肉,刚才干活太热,他已经把衣服脱掉了。等会他负责推动,要把棺材推开。
何忍冬站在棺材尾,他要保持棺盖的平衡,不能让它从侧面翻下去。
花爷儿和三刀一个拿着黑驴蹄子,一个拿着刀,站在棺材两侧,他们要防备棺材里边的东西出现变故。
虽然刚才翘起棺盖往里放钢管时已经算是打开过了,泄了阴气,但这个地方太过诡异,还是小心为妙,要做好万全准备。
何忍冬喊了一声:“升棺发材,天官赐福。”
然后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等待着棺盖的开启。
石棺的棺体和棺盖在推动的过程中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大戏上演前的前奏,摩擦声音的越来越狭长刺耳,并且伴随着几声钢管滚落的声音,整个石棺打开了。
棺盖推开的一刻,所有人都被棺材里的尸体惊呆了。
时间的流逝没有让墓主人的躯体灰飞烟灭,而是将它变成一具干尸。干尸上裹着寿衣,服饰华丽,珠光宝气,这四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但还是被震惊的合不拢嘴。
千年之后又重见天日的珠宝已经被时间刻上了属于独有的痕迹,但还是夺人眼球,无法想象下葬时得多么华丽奢靡。
花爷儿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把刀放下之后盯着墓主人尸体看了一会,然后一怔,道:“不对。”
“哪不对?”其他几个人还没从震惊中醒来,听见花爷声音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句。
“退后,小心,这东西可能是活的。”花爷有说了一句,刚放松的肌肉又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