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墨这里总算清净,她确实有些乏了,便回到寝房里躺下。苏月拿了扇子给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扇风,一阵唉声叹气地道:“真是可惜大少爷那副长相了,他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子,心地又善良……可偏偏……”
沈惜墨侧过身望着她笑道:“你都见过哪些男子?”
苏月脸一红,害臊地道:“没见过几个,可这府里的二少、三少都是英武不凡,但比起大少爷就差远了。小姐你方才给他擦汗时,两个人站拢到一处,可真真是……是那观音菩萨座前的金童玉女,别提多登对了。”
沈惜墨眸中的笑意淡了下去,苏月晓得自个的话戳中她的心事,却要急着表明道:“小姐,大少爷他人真的很好,先前我们放风筝时,那个七少爷见大少爷的风筝放的高,就去抢下来,大少爷不怒不恼地,还笑着给了他。玩的时候七少爷把我撞倒在地,大少爷赶忙跑过来扶我,真没见过像他这样善心的好人了……”
沈惜墨惘然失笑,抬手止住苏月的话。她知道萧元郎的那份善良任谁也比不上,可他就是个孩子,分不清是非,也分不清好坏,自然对谁都好。她可以同他友善相处,也可以不排斥他,但始终无法接受他只是个孩子的事实。
一想到萧元郎,她又莫名地想到萧三郎,及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他到底是意欲何为?看来日后要避免和他碰面,哪怕碰上也躲得远远,不定他又会做出些离经叛道的事?
在苏月出门前,她嘱咐一句,日后碰到萧三郎绕道走。
接着的三日,萧三郎却并没出现在她眼前,倒是萧二郎来过一次,无非又是要请她去二姨娘屋里坐会。沈惜墨对这位姑姑的印象很是不好,并不想单独与她碰面,借口这些日子要陪萧元郎,抽不开身。
萧二郎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对她这个表妹很是客气,也不强行勉强她,坐了片刻就告辞了。可到了二姨娘屋里少不得又是一顿挨揍,他也只怨上辈子没行善事,这辈子投错娘胎,有这样个爱动拳头的娘亲。
这三日,沈惜墨多半的时间都陪着萧元郎,她了解到,萧元郎与他几个兄弟都不太融洽,或者说是他的那些弟弟们皆不理睬他,而那些个妹妹们,并不时常见面,关系也只尔尔。
所以这些年,萧元郎一直待在韶颜楼,同那几个小丫鬟玩,丫鬟们都敬他是大少爷,不敢越了规矩,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行事。如此这般萧元郎也就甚少同她们讲话,久而久之他说的话越来越少,一日到头说不上几句,说多了就喘气,又常感孤单,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鲤鱼池旁。
沈惜墨的到来,却是让萧元郎变得更活泼了些,脸上常挂着笑,话也说的多了,再不是只待在鲤鱼池畔。这三日总是一大清早就来西子阁找她,等她起床一起吃早饭,然后就去外头逛园子赏花。
两人只是在这西厢院里逛,去的最多的还是那日放风筝的地方,那里空旷,视野极好。沈惜墨还叫上苏月、青衣、花颜、笑怜陪着萧元郎捉迷藏,玩的自是不亦乐乎。她总会闻到桂花的清淡香气传来,但是那扇门总是紧闭,好像无人住一般。
可她知道,那里是萧四郎住的地方。
又玩了一晌午的捉迷藏,萧元郎热的满头大汗还不愿停下,沈惜墨劝了几句才肯回去。走在路上时,来了个小丫鬟传话:“沈小姐,太太请您陪大少爷一起去用午膳。”
沈惜墨到萧家五日了,除了头日见过萧家这些主子外,之后并未再见。萧老太太在香草堂里念经诵佛,不许他人打扰,也便不用去请安问候;萧老爷成日在外忙着族中大小生意,压根儿不得空,倒会派管事妈妈来问安,问她在萧家可住的惯,代萧老爷关心几句,又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
至于大太太,刚从老太太那拿了账房钥匙,管理这一府中馈事务,忙里忙外的要打点,也没空闲来看她。
这般突然传话来,倒让她有些意外。
身上汗湿,她先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去了韶颜楼。
大太太在偏厅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惜墨啊,婶婶真要好好感谢你。”携着她坐了下来,就有两个丫鬟上前拿了团扇掌风。
大太太最近几日虽是忙,但对元郎的关心少不了,自从惜墨住下后,元郎早早起床就跑去找她,玩到中午午膳才回,那脸上的笑脸就没变过,他是真开心,她这个为娘的一眼就能看出,只是这么多年,她事事宠溺着自己的儿子,却从未见他笑的那样愉悦,不止人看着精神爽朗了,连话也比以前多了,她晓得这都是惜墨的缘由。
想此,大太太望着沈惜墨的眼睛里盛满了怜爱与感激,仔细看着她道:“这些日子婶婶操持家务,却没去看望你,瞧你都瘦了一圈。”
沈惜墨摆了摆头道:“燕京要比兰陵热些,天一热,尽喝解暑的冰镇汤去了,饭吃的不多。”
大太太却是有些埋怨地笑:“这可怎么好,你本就纤瘦,再不多吃些可瘦的不成形了,这要让老祖宗知道该心疼咯!”说着,便让丫鬟摆菜,挽着沈惜墨的手往那边紫檀平角圆桌前坐下,“惜墨你也来了些日子了,便把这萧家当作是自己家,把婶婶当作你娘一样,哪里住的不舒服亦或是需要什么,都跟婶婶说。婶婶这刚当家,你就来做客,若是再这样瘦下来,这老祖宗和老爷都要怪我了。你大老远跑一趟,等再回兰陵,瞧你这瘦弱的,你爹娘也会怪我们萧家没好好招待你。”
大太太今日太盛情了,倒让沈惜墨有些不自在,只说:“惜墨住的一切都好,劳婶婶费心了。”
话音刚落,一叠脚步声传来,萧元郎远远地跑进屋,他换了身家常宽松的月白衣衫,显得人异常的俊美清爽,他看沈惜墨也在,眉眼笑弯了道:“惜墨在。”兴冲冲地坐在了她旁边,挨着她道,“一起,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