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禄身边的几个锦衣公子和带来的家人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上去搀扶,就见那金禄原本就有些胖的脸现在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眼睛被肿起的脸一挤,只剩了一条缝。肿得如同萝卜的口中不停地向外淌着血,嘴唇却是略略向里窝了进去,很明显是牙没了的缘故。另外一边的脸上摔在地上时被地面上石子磕破,也是鲜血直流,这尊容,怎一个惨字了得。
此时已有些金家的家丁直接拔出了身上兵刃拦在韩秋等人面前,就等着金禄一声吩咐上前便要动手。江映蓉却是连看也没看眼前的兵刃,美目一闪,看着刚才那位锦衣公子嫣然笑道:“这位公子,艳福虽好,却也要消受得起才行,公子既然垂青,那小女子怎会不从呢?”
江映蓉软语温言,这话娇滴滴地听着暧昧,那公子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就算是个白痴现在也知道了这个女子绝对招惹不得,轻轻一巴掌能把金禄这样的大男人打飞出去的人绝对是武林高手,脸色大变之下,脑袋倒还灵巧,连忙讪笑拱手道:“这位姑娘切莫动怒,小生一时口无遮拦,绝无亵渎之意,还望姑娘海涵,莫与小生一般见识。”
江映蓉小嘴一撇,给那锦衣公子抛了一个媚眼,见那锦衣公子已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只顾着擦汗,竟然没看到,便微微哼了一声,扭头对拦在身前的那些家丁道:“你们无故拦我去路,可是要本姑娘也给你们一巴掌?”说着将那只刚刚打完金禄的纤纤玉手举到眼前,细细地端详,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群家丁顿时脸色大变,知道今日遇到了武林中的高手,自忖不敌,但又不敢退去,生怕惹得金家三少爷不快,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听得背后一个杀猪似的声音传来:“你们这群废物,还愣在此处作甚,还不与我上前拿了这个贱人?废物,真是一群废物,三哥要是有个好歹,定然将你们这群废物碎尸万段!”
那群家丁听得明白,喝骂他们的不是金三少金禄,而是金禄的表弟,南山巡抚文一章之子文生。在文生歇斯底里地喝骂下,那群家丁只得硬着头皮向江映蓉逼去。江映蓉脸色微寒,便要再度动手,这时韩府家丁早已拔出兵刃冲上前去,挡在江映蓉前面,与金府的家丁对峙,眼看就要当街械斗。大街上的行人早已躲得远远的,生怕受到波及,也有些胆大的,躲到店铺里,隔着门缝窗户缝隙向外观瞧,显然是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接着一阵整齐的步伐声传来,韩秋举目扫去,就见大街上来了一队官兵,足有二百多人,个个盔明甲亮,手持朴刀,气势煞是惊人。当先一匹雄壮的高头大马,马上之人作文官打扮,三缕长髯随风摆动,竟然是一派儒雅之气。那文官催马上前,看也不看两侧的韩秋韩兵以及金禄等公子哥,只是用右手马鞭一指街上剑拔弩张的两府家人,对手下喝道:“来人,将这些不服法纪当街械斗的刁民拿了,押回大牢好生盘问,看看是否有通缉的江洋大盗藏身其中。”
他手下的那队官兵立刻围拢上来,将两府家丁尽皆拿了。那两府家丁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号人,怎生是这些大队官兵的对手?全部乖乖地束手就擒。马上那文官虽然官职不太大,却是名动洛城的狠角色,若这些家丁敢有不从者,少不了会挨上些拳脚。
那文官一到,就连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文生也老实了不少,不敢轻易开口,只是低着头扶着金三少爷,暗自咬牙切齿。不过偶尔撇向那文官的眼神中,凶光涌动,暗藏杀机。那文官视若未见不为所动,见那些手持兵刃的家丁都已经被拿了,这才淡淡地扫了四周一眼,以一种清冷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开口道:“都散了吧!”说完一挥手,带着那一队官兵施施然打道回衙了。
韩秋看着那文官的一番做派,暗自叹息。这文官定是个清正人物,以文官之身领兵巡视洛城城里,也应是一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铁血手腕断然也少不得。但是“涉案”的这些人那个也不是好惹的,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尊得罪不得的大神,但看金禄敢当街向宰相之孙韩兵叫嚣就知道他也是出身不凡。所谓物以类聚,金禄身边的几个锦衣公子怕也是非富即贵。这样的一群人竟然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抓了自己家丁去而不敢有所反应,就可看出一二。但那文官虽清正,却也得罪不得这么多的高官大鳄。因此只拿了这些个家人怕也是无奈之举,算是给这些世家公子哥一个警告,若有再犯,怕还会另行敲打。
金禄等人狼狈地离去,眼中怨毒的目光几乎要把韩秋洞穿个窟窿,并扬言要在西门校场给韩家二公子收尸。江映蓉将纤手一扬,冲金禄比划了比划,吓得金禄一缩脖子,差点摔个狗啃屎,跟头把式地离开了这里。
韩琦凑到韩秋身侧,贼兮兮地笑道:“大哥这侍女可是厉害的紧,让琦儿好生眼热。”
韩秋笑道:“这侍女大哥却是不能给你,她们并不适合俗世喧嚣。对了,琦儿,你二哥怎生跟那个金六福结仇的?”
韩琦小嘴一撇道:“还不是二哥看上了皇上最喜爱的掌上明珠东川公主。去年二哥出城狩猎时,巧遇东川公主进香返回,二哥一见之下顿时惊为天人,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天天为了个东川公主神魂颠倒的,小妹估计那东川公主也颇有情意。爷爷架不住二哥苦求,无奈之下只得向皇上求婚,却偏巧户部尚书金大用也为他家老二金泉提亲,这便有了两家冲突。户部尚书金大用原本就是右丞相一脉,与爷爷在朝堂上多有不睦,这下子更是热闹,朝堂上一帮老头子天天吵架不说,二哥他们这些年轻的在下边架也没少打。刚才那个金禄便是金大用家的老三,前一阵子与二哥在酒楼冲突,被二哥揍了一顿,后来回家搬出了他二哥金泉。于是金泉便与二哥约好西门校场一战,算算日子应该就是三日后,所有恩怨都在这一战中了结。同时输了的还要自己放弃东川公主。现在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了。甚至还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不过皇上开始时对此不置可否,后来竟然放任此事发展,甚至还表示三日后亲临西门校场观战呢。”
韩秋点了点头,扭头问韩兵道:“二弟,三日后一战,你可有十足把握?”
韩琦苦笑道:“不是小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那金泉现已年届三十,自幼有名师指点,苦练二十余载,练武时间比小弟活得时间还长,小弟哪里会是他对手?两年前,我二人曾有过一战,那一战小弟便是输给了金泉。时隔两年,再度交手,只求别输的太难看就行。”
韩秋恍然,怪不得在家时说要传授他惊世之技,他露出了那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牵扯。
经过街上这一通闹,韩秋也没了逛下去的心思,扫了一眼街上的流民,叹了口气,便打道回府。回到相府进了自己院子,韩兵眼巴巴地跟了进去,两眼热切地看着韩秋,就好似街上饿了三天的流民看到了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就差没流口水了。
韩秋看着韩兵道:“二弟,既然你不是那个金泉对手,这三日后的西门外之战便算了吧,也免得自取其辱。”
韩兵顿时涨红了脸,急道:“那怎么行?堂堂七尺男儿,岂能未战先怯?再说,再说此战还事关东川公主,若小弟拼力一战输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战而败,日后让东川公主如何看我?”
“可二弟不是金泉对手,三日后西门外之战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何必要自讨没趣呢?”
“呃?”韩兵被韩秋问的一愣,似乎有些丧气,接着又厚着脸皮讪笑道:“这不是有大哥嘛,大哥身怀绝世武功,随手指点我小弟一招半式的,小弟也是终生受用不尽呀,嘿嘿……”韩兵陪着笑脸不停地给韩秋打躬作揖,“要是小弟将东川公主娶进门来,大哥脸上不是也有光嘛……”
韩秋心中一动,自己到底是不能在洛城久待的,他是修士,自然不能天天守在相府。爷爷年纪大了,而且政务繁忙日夜操劳,说不准哪日身体不好便要告老还乡。韩陌齐一倒,韩家便如失了头顶保护伞一般,地位极是尴尬。虽然姑姑在宫中为妃,却难能出宫一趟,有事儿也未必能照看韩家周全,而这韩家却还是要有人看顾的。若是二弟韩兵真能将那位皇上最喜欢的东川公主娶回家里,那韩家同皇上无疑便又多了一层关系,最起码也能保韩家几十年无虞,算起来这倒也是一个不赔本的买卖。
拿定主意,韩秋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兵,就似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看着一只鸡,笑道:“二弟啊,手段大哥是有,而且大哥这手段施展出来,足以让你赢了那个所谓的金泉。若你真能习得这手段,别说是金泉,就是金泉他师父到此,也不是你对手。”
韩兵听得此言又惊又喜,双眼热切得如喷出火来,看着韩秋道:“大哥有什么手段,还请指点小弟一二!小弟若是赢得此战,东川公主定然对小弟青眼有加,小弟大有希望抱得美人归啊。”
韩秋笑道:“如此说来,二弟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赢得西门之战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