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勃然大怒。
慈悲为怀的空悟大师,眼中不自觉的泛起丝丝冷意。
围着两人的衙役不用何方示意,提步靠近,展露锋芒。
“我与两位小施主萍水相逢,算上今日不过区区两面,两位为何多次出口重伤佛统?”
“你算哪门子佛。”叶洛衣抽出剑刃,发出微微剑鸣,将气氛推向了萧杀局面。
李长安摇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看这情形,隐隐有了一种以空悟为首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要给他们挖坑,让他们罪上加罪,结果叶洛衣想都没想,拔剑自己主动跳了进去。
“大师拦着衙役,和我们两个晚辈在这里讲道理,是希望我们受到点拨,回归大师心中所谓的正途。”李长安抓住叶洛衣的手,随手接过龙渊,掩了锋芒。
龙芊儿见这一幕,眼中露出思索之意,重新打量起叶洛衣的这位随从。
徐老诧异,转眼便恢复了正常。
空悟面露笑意,满脸善意:“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小施主化了干戈便是一个好的开始,佛法无边,我相信,只要你们诚心悔过,郡守大人便会放下怒心,不再与你二人计较。”
“此话当真?”
“郡守大人,你意下如何?”空悟回头,望向何方。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一个方向。
何方眯着眼,这是他大半生中最为重要的日子,出了岔子恼怒难忍。
“点化佛心,明慧佛身,不在一时,佛家有因果一说,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日后,郡守大人要是不放心,就将小公子送至悟禅寺,我会亲自为小公子传授佛法,补救今日过失。”
既然空悟法师都说了这个份上,何方肯定不能折了他的颜面。
当即眯着眼说:“那就多谢空悟大师了。”
与此同时场中也响起了一些声音:“郡守大人真大人有大量,烟柳郡有大人真是好福气”
“是啊,空悟大师以德服人,真乃大善人。”
空悟听闻,向着场中众人行佛礼:“各位施主赞誉了。”
“这般虚荣做作,简直扭曲了佛性。”龙芊儿挑了挑眉头,看向了一旁的徐老。
“伪善在看不清真假的世人眼中,是善,而且还是大善。”
李长安看着空悟的面容,沉思了几个呼吸,很是郑重的开口问道:“大师普渡众生,感化世人,可城南有一落魄书生,途径烟柳落难于此,到了今日,已有一年之多,大师多次在烟柳传授佛法,为何从来没有去过城南那条路?”
李长安的发问,让众人心里发懵,本以为相安无事,这少年好似在故意挑起事端。
城南落魄书生……
听到李长安口中的几个字,空悟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敛,看着少年眼中的神情,方才明白,这少年今日恐怕不是来赴宴的,而是专程为他而来。
场中还有一人,听了李长安的话语,脑海如受雷击,红了眼眶。
李长安此举不仅是不给空悟颜面,更是折了郡守的脸面。
何方正要拍桌,被身后站着的丁原双手护住:“大人,这少年不一般,上一次空悟入烟柳郡时他们便有过一次遭遇,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少年绝对不敢在郡守府如此言行,稍安勿躁,在等等看,若真是这少年无理取闹,我丁原定让他横尸郡守府。”
何方沉默,心里有些莫名的怅然若失:“那少年有什么把握。”
“他说空悟不是僧人!”丁原回话,言语坚定,这也是他和空悟一直不对头的原因。
“城中信仰佛法的施主在悟禅寺都有记载,城南并没有信仰我佛之徒,如此这般,我等不必强求,只好主动绕了些路程,为的便是不给城南百姓添了苦恼,小施主,我们何错之有?”
“佛法讲众生平等,在悟禅寺上香火的人你们笑脸相迎,没有供奉香火的就不是诚心向佛的百姓了么?”
“佛门渡人,不分高低贵贱,到了你这里,渡的不是有缘人,而是有钱人,空悟大师,你说是不是?”李长安接连开口,大师两个字更是加重了份量。
朗朗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回荡,仔细想来,悟禅寺好似还真的是这种做法。
“厉害啊,你从哪知道的这些东西。”叶洛衣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李长安怼人,很是惬意的赞美了李长安几句。
“这几日我比你起的早,睡得晚,自然是有事情要准备。”李长安说着,撇了叶洛衣几眼,是她说的要找空悟的麻烦,结果每天什么都不准备,睡的很是惬意。
“施主有些偏激了。”空悟终于开口了。
在场众人眼中,看到的空悟依旧是风轻云淡,为人和善,一脸笑意的模样。
只有抬头和空悟四目相对的李长安看的到,这位所谓的大师眼中已经有了几丝戾气。
“天雨虽大不润无根之草,佛门虽广不度无缘之人。”
“这世间,有些人可渡,有些人渡不得。”若是无事,小施主还是不要徒增因果。
“善哉,善哉。”空悟说完,转身背对着李长安,向着平台上走去,李长安默默的注视着空悟,直到他坐定蒲扇。
“大师,我还有一事,希望大师能够解惑,要是能从大师这里得到答案,我李长安可供奉香火十万金,赎我自身过错。”
“十万金!”话音落下,便是引起了不少的唏嘘声。
“这可是不少的数目,场中有着不少富家权贵,但要是让他们一次性拿出来十万金,也是会伤筋动骨的。”
“你哪来这么多银两?”叶洛衣开口问道,这也正是很多人心里的疑问。
“你好歹是跃龙渊的人,可别告诉我,你拿不出来这点钱。”
叶洛衣心中一口血差点吐到李长安的脸上,闹了半天原来李长安打的她的主意。
“你当我是什么,移动的金库么,我哪能装的下那么多!”叶洛衣咬牙切齿。
“小施主有何疑惑,便开口吧。”空悟盘坐着,声音雄厚。
“是你要来向秃驴出气的,力我给你出了,钱总该你了吧。”李长安赶忙嘀咕了几句,便不再理会叶洛衣那要吃了他的模样。
“常言道……”
“且慢。”李长安刚刚开口,便被人打断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烟柳郡的郡守何方。
“空悟大师是出家人,不贪恋身外之物,但本官还是想知道,你那十万金,能否拿的出来。”
“自然拿的出来。”叶洛衣出声,在衣衫中,袖口里,腰带间拿出来了不少银票,一股脑的拍在了眼前放珍馐美味的桌子上。
“这好像有些不太够吧,我记得你胸口衣衫内好像还有一些。”李长安低声轻轻说着。
“这里人这么多,你让我怎么拿。”叶洛衣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等等!
叶洛衣愣了一下,而后像是反应了过来,杀气腾腾盯着李长安:“说,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哪藏钱了。”
李长安:“……”
“哐!”
叶洛衣将手中的龙渊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震掉了不少水果,可见用力之大。
吓的李长安一哆嗦。
“这些银两,再加一柄剑,只多不少。”叶洛衣说着,恶狠狠的看着李长安。
何方见状,并没有再多说一句。
“唉,人老了,受不了刺激了。”看到叶洛衣将龙渊就这般抵押了出去,一直旁观的徐老都感觉气血攻心,若是被跃龙渊中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当场就会气的昏厥过去。
李长安咳嗽了一声,言归正传,开口道:“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众人疑惑,这是何意。
李长安又道:“大师,我想知道,表面佛是佛,那心中佛沾了血可还是佛?”
言语中含义,众人听不懂,但李长安明白,空悟一定知道他在说什么。
空悟没慌,他身后的僧人有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