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这一夜一直没合眼,就那样干坐在地上坐了一整晚,屁股硌得生疼,腿也麻了,腰上和后背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可她始终没站起身。
躺着王浩的那张床她是上不去的,从成亲第一晚,她睡得从来就不是他的床,她的床是厨房里的干草垛,一睡就是一年多,她都很纳闷自己居然会习惯这种生活。
未嫁人之前,她也是爹娘捧在掌心里的宝,家里虽然不富裕,可到底温饱衣暖问题是解决的,幸得读书的哥哥的影响,她还是识得几个字的,这在农村遍地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窝里,她就算是个文化人的,当初若不是受王浩那副看得过眼的皮相吸引,她哪里会找他啊。
当初的自己真是任性啊,爹娘那般劝她,可她就是不听,死活要嫁给王浩,最后爹娘无法,与王家协商后,不要彩礼倒贴了五两银子才把女儿嫁过去。
因为哥哥的失踪,爹娘也离开了,在这个从小生活到大的村庄里,她竟找不到一个可以交心的人,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安慰她的人,不免觉得更加的感伤。
或许是太恼火呕心了,云浅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跟个败落的枯叶一样斜依在门框上,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只是无奈又冰冷的笑笑,她这是病了吧,可就算是病了,王家人也绝对不会拿出一文钱去给她请大夫抓药,她只能等死,王家人对她的死活也是丝毫不在乎的。
第二日天刚亮,王浩和王刘氏就起床了,王浩乍一看见仍坐在门框前的云浅不由的吓了一跳,还以为见鬼了呢,不由的一恼,又是毫不留情的踹了一脚,“你他娘的大清早的扮鬼吓人啊。”
云浅的头发披散着,面色苍白无血色,嘴角还挂着一点残红,这副样子还真是像鬼一样。
骂咧咧几句之后,王浩就跟王刘氏提着半死不活的云浅赶去了里正家。
里正一听到王浩要休妻,倒是没有觉得吃惊,毕竟榆林村里,谁不知道王浩娶了个嘴歪眼斜说话不利索的丑媳妇,这新妇一进门就被被驱使着做活,殴打辱骂也是家常便饭,旁人再看不过眼,也无暇去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虽同情云浅识人不清,嫁了个糟糕的夫家,可谁也没站出来帮她说过话,这云浅性子怯懦,说话又不利索,所以整日的关在家里也不怎么出去走动,跟村里人走得近的没几个。
里正虽有心想帮云浅说几句话的,可看见王浩母子那铁了心要休妻的样子,也知道劝阻不了,如今的云浅在榆林村里孑身一人,连可以依仗的娘家人都没有,王浩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知道劝阻不了,他就干脆不劝了,私心的也是想着云浅与其在老王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倒不如离开了王家,去过自由的日子好些。
云浅今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身上伤痕累累,高烧不退,整个人有些迷糊,是怎么被王浩抓着手在休书上按下手印的也不知道,只知道从里正家出来,她就直接被丢弃在了路边,别说一个子,王浩连一件衣裳都没留给她,就那样将她驱逐出了王家。
唯一留给她的恐怕就是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那封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