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从窗户的缝隙间钻进,吹醒了王子开的神智。他试图伸手,这才发现自己像个木乃伊一样被挂起来,而且还被很多奇怪的丝线粘在墙上。
“醒了?”
一个穿着毛衣的男子手握着半截面包,从屋外走进来。他的面貌尚且耐看,但吃相极为不雅,甚至可以说粗鄙......
王子开看清男子后,神色大惊道:“怎么是你?”
“啊,说来话长。”男子不顾自己正在大口咀嚼面包,满嘴唾沫星子加面包渣的在王子开的面前含混不清的说道:“我本来和一个堕天使在打架。那逼有两下子,我一时半会没能找出他的弱点。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中州的那扇青铜门照出一道奇怪的光,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中州?”王子开听男子提到自己的故乡,满头雾水的问:“你怎么去了那里?”
“因为你姐啊。”
男子三两口吃完面包,抱起一大桶水开始狂饮。王子开满脸黑线的看着他十秒钟把一桶少说有两升的矿泉水喝的一滴不剩,这才问道:“她怎么了?”
“这个说来话长了,你......”
“挑重点。”王子开提醒道。
男子摆摆手,说道:“好的好的,简单来说,你姐出了点事。我本想去解决问题,结果被卷进时光长河,不知道为什么被冲到这个年代了。我各种找路,结果找到你们中州地底下那道青铜门,然后和一个堕天使干了一架。还没打出结果,那青铜门突然脑子抽了,把我送到这里来,我看见你奄奄一息,就把你拉过来,顺便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看着被包成木乃伊的自己,王子开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唉......”王子开无奈的叹气,而后说道:“阎岩和颜然呢,没看到他们吗?”
“看到了。”男子回答:“你二姐接走了。”
王子开一阵思索,这才想起男子说的二姐是谁。
“沈如?”
“嗯没错。”男子点头:“就是她。”
“卧槽。”王子开崩溃了,宫本咲被劫走,尤天几人生死不明,男子来到这个时间段,这些事已经够让他头疼了。没想到那个他不怎么想提的女人也来了,对于王子开来说,她比眼前的男子还难应付。
“无赋,你先把我放下来。”
男子,不,无赋不解道:“放你下来干嘛?你要去找你二姐啊。”
提到二姐这个词,王子开的脸色顿时极为精彩。他摇头道:“不是那个,总之先放我下来。”
无赋哦了一声,挥手烧掉了王子开身上的绷带堆和丝线。他本就浑身无力,这一下搞得他突然摔倒在地。无赋急忙扶起他,不停的唠叨着:“你说说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就不能不那么着急吗?你知道你姐跟我说了多少你着急时的丑事吗,真是的......”
讲真,王子开没有对无赋下黑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打不过......不然无赋早就被揍成猪头了。
倚靠在墙上,王子开大口喘气,艰难的移动着身躯。即便他的功法极为不凡,但以他区区者境的实力正面硬撼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投影,他还是太托大了。
“你还是先歇会吧,反正我们也没必要着急。”
王子开听闻,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无赋打开窗户,指着远方的幕府,不咸不淡的说:“你看看不就清楚了。”
王子开顺着无赋所指的方向望去,顿时面色煞白。他的修为虽然只有者境,但他所修的功法能让现在的他看清事物的一部分本质。但见耸立于云间的幕府此刻已经全面觉醒,幕府上下共有六层,每层都有一座山峰那么高,现在每一层都爆发出不同的威能。那股威能镇压了幕府外的诸多无辜平民,也堪堪抵挡住高悬于幕府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是,这次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和先前的不一样,这次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由火焰组成,而且没有先前那把剑的裁决意志,内部似乎掺杂着某些让人沉沦的邪欲,使幕府外的部分平民失去理智,在那里胡言乱语,甚至是动手打人。
“无赋,那是......”
“不得了的东西。”无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袋薯片,边吃边说:“那是很纯粹的地狱火,摒弃了地狱的杂乱气息,只留下原始的‘罪’碎片作为其诞生的媒介与构造成分。算是碎片的一种高级运用,只是方式过于粗暴。”
“和你的‘逆’相比,如何?”
无赋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有回答。他看着状态不稳定的幕府,问王子开:“要进去吗?直觉告诉我,咱们俩得去一趟那里面。”
王子开自然不相信他的直觉,他斜眼道:“你是看到什么了吧。”
“一丁点。”无赋挠头干笑,没想到被王子开看穿了。“我通过视界观察到那里面有颗树,似乎很不凡。若是因缘足够的话,把我送回我的时间应该不是问题。”
“是吗......”王子开思索着,虽然无赋很强,留他在身边自己也会放心不少,但他终究不该存在于这个时间段。若是因为滞留过久,引来因果轴和大道的抹杀,那可就麻烦大了。
“好吧,去找找那棵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再找宫本他们。”
无赋点头,而后一个跨步跳出窗户。带着些许金色斑点的黑色羽翼展开,火花时不时的从羽毛间掉落。他看着略显虚弱的王子开,关切道:“要不我载着你吧,你现在还没恢复,不要随便消耗元气。”
“不用。”
王子开同样跨步跳出窗户,脚踩在半空中,脚下不知从哪冒出一层层的涟漪。那层涟漪似乎托起了王子开,令他无法掉落到地面上。
“唉,好吧。”
无赋一看,便知道王子开又在逞强了。但他也无可奈何,王子开的脾气他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除了他姐,其他人跟他来硬的没用。
再说,他就在身边。就算王子开出了什么事,还有他在呢。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一番赶路后,二人终于是来到了人满为患的幕府门前。许多无家可归的平民自主的搭起帐篷,就这样赖在幕府门前,每天靠着救济物资过活,试图让将军和和都的高层们给个说法。
无赋看着周围的惨剧与闹剧,不由得摇头道:“不求自立,反倒要乞得个虚无渺茫的天理,死了也活该。”
王子开没什么想说的,这种场景他早就见惯不惯了。
“说到底,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无能与愚蠢造就了这帮随波逐流的人们。”无赋感慨着:“自古以来,唯自强者不息。可多少人都妄想着依托外力来成就自己,到头来,终究是一无所获。”
“也不好说。”王子开突然开口:“人也好,动物也罢,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天道和大道,它们也并非是单纯靠自己才有了今天。独则万物厌,群则失本色。许多时候,善恶是非都在一念之间。”
“是啊。”无赋同样感触良多。“我们不也是这样嘛,在无妄之灾和人心不古之间,一点点夯实自己,这才有了如今。”
可你所付出的代价,却是你不曾言说,但又最为珍视的她啊......
这句话,无赋不敢说。不单是考虑到会影响未来的发展,更是不想伤害自己的这位老友。他知道,王子开一路走来,几乎都在失去。他这个不喜说话,患得患失的性子就是在这一件件事间慢慢形成的。
二人在成堆的难民群中穿梭,一步步的接近幕府的大门。原本在和平的时候,这里人来人往,是和都的平民们游玩的地区之一,也是和都的象征。
而今,战事已起,幕府自然也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松懈了。
大门前有不少死守着的人,他们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他们几乎都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一切,亲人,财物,事业。这一切都随着那把巨剑的降临而化成飞灰了。
看到王子开与张无赋的到来,他们立即起身,神色不善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二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对于他们的行为,二人可以说用脚后跟都想得到是为什么。
“与你们无关。”无赋开口:“速速离去,不要糟蹋了自己的性命。”
其中几个难民听闻,眼睛一尖,一个念头冒出来。
“这位大人,您行行好,帮帮我们吧。我的老公和儿子都死了啊,求求您了......”
一个邋遢的女人突然冒出,抱着无赋的胳膊极力卖惨。之后,又有几个趋炎附势的人也出来卖惨,他们的神情极为凄惨,声音也嘶哑不堪。
无赋和子开知道,他们的遭遇都是真的,哪怕不用各自的神通,他们都看得出来。只是,他们没那个闲心。
“哼。”无赋一声冷哼,将那些凑上来的人全部震飞。而后接着前进,直到幕府的大门前。
“能行吗?”王子开问道。
“不是问题。”无赋回答:“‘逆’有感觉,应该可行。”
说完,无赋伸手,将手掌放在大门上。一会后,黑洞突然从无赋的手掌前出现,将他和王子开吞噬进去。二人就这样消失在原地,搞得后面的难民们看得一脸懵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阵天旋地转后,二人来到了一片焦土之上。这片焦土望起来无边无际,偶有几个山坡和低谷,还有几座不知道会不会爆发的火山。
无赋环视四周,忽然看到什么,对王子开说道:“子开,两点钟方向有个人,好像是阎岩。”
“阎岩?”王子开一听,立刻着了急。他不顾自己身上没痊愈的伤势,急忙飞奔过去。一番连跑带跳后,王子开终于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阎岩。他的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似乎随时都会流干血液一般。
“无赋,这是怎么回事?”
无赋一通观察,徐徐说道:“伤口类型不一,大小却基本一样,还有些许地狱的气息。看来对方是地狱走狗,有点杀人的手段。我试试用天日的力量,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伤。”
说罢,无赋展开双翼,温和的阳光从羽翼上落下,照满了阎岩身上的每一处伤口。过了一会,阳光令伤口痊愈了,阎岩的神色也看起来有所好转。
“呼。”无赋抹掉脑门上的汗,庆幸道:“还好他的圣魔天罡气有剩余,我能配合着让他治愈。不然的话,恐怕还得动用‘逆’。”
“痊愈就好。”王子开也万分庆幸,他同样不想失去阎岩。
“话说回来。”王子开看着周围一片死寂,略有疑惑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