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的剑静静的悬在空中,渐渐没了能把天都捅破的剑气,模样也恢复到了原先普通青铜古剑。
侵蚀天象的乌云,停了雨,但仿佛是有一丝不甘,在那云层之中仿佛是酝酿了一道惊世乌雷,正在云层中翻涌滚动,不知何事就要落下,像是要摧毁这已出世的神剑。
此时搀扶着段修鸿的有年,却是没心思担心那空中的乌雷,他看到一个人,持着回耀幡,穿着有些破旧蓝道士服,笑眯眯的捋着三络长髯,缓缓的向这边走来。
是那阴阳家家主,庄周城发声要杀剑平的持幡老道。
有年不由得心中一紧,身旁的老者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奄奄一息即将倒下,而自身更不需要多说,就算平常的自己也绝无可能在这老道手下逃走,更何况自己刚才用秘法强将自身精力给了段修鸿,能站在这里没有倒下去已是不易,又该如何阻挡这旧敌?
可就在有年暗自戒备之时,看着还尚有一段距离的老道,只一瞬间,就来到了有年跟前。
还没等有年反应过来,老道就做了一个让有年一愣的动作。
轻轻的拍了拍有年的肩膀。
动作很轻,带有一丝怜意,让有年想起了在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师傅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动作,让人有一些安心。
有年感受到这一次似乎没有什么敌意,甚至是带着善意而来,试探的喊了一声,
“前辈……”
何叩冕不搭话,只是上下打量着有年,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让有年心中嘀咕,这老道不会是还没放下收我为徒的心思吧。
正在有年在猜测之际,乌云酝酿好的惊雷已是有些不耐烦,雷声大作,怕是不消一会,就将至人间。
何叩冕抬头,对有年笑了笑,说到,
“等我一会。”
只见何叩冕收了手中的幡,双手轻挥衣袖,一座小巧的四方玲珑塔便凭空出现,何叩冕轻轻将塔向空中一抛,朗声对着天上说到,
“感谢庄主,此番送乌雷而来,为我玲珑塔再添珍物。”
此话一出,已是轰雷掣电的乌云再添几分声势,乌云也是遮天蔽日,连绵的整个天空,大作的雷声仿佛要吞天噬地,让人闻之胆寒。
可雷声再大,却还是没有落下来。
旷野之间,有惊怒的青年男子声音滚滚传来,
“何叩冕,你阴阳家可是想要与我们为敌?”
何叩冕闻此,大声笑着回复到,
“我阴阳家从不与任何人为敌,但是前提是,任何人也不要与我阴阳家为敌,这是我徒弟的剑,也是我阴阳家的剑,你们,是要与我阴阳家为敌吗?”
年青男子沉默片刻,有恨恨的声音传来,
“何叩冕,今日之事,将来有机会定当讨回!”
何叩冕呵呵一笑,静静的看着乌云撤走后,收了四方玲珑塔,取出两颗青色药丸,对着有些不明所以的有年笑着说到,
“一人一颗糖豆,吃下去。”
有年接过青色药丸,有些犹豫,但看着有些慈祥的何叩冕,微微咬牙,将药丸吃了下去。
入口的药丸瞬间分解,直接散在身体的每一处血脉之间,通体舒泰,神魂通畅。
何叩冕笑着点了点头,对有年说到,
“徒儿取了剑,早日回谷,那个老酒鬼会告诉你一切。”
语毕,不等有年问话,就像上次那样,身影消散在天地之间。
来也突然,去也突然,只留下一段话语,让有年摸不着头脑。
在这旷野之上,只留下了两人一剑。
风雨骤停,骄阳再现,有虹高高悬空。
有年看着那把恢复原来模样的剑,福临心至般的向剑招了招手。
那空中的剑,便款款自来。
像是欢愉,像是怡悦,有年见之微笑。
可当有年握住剑柄的瞬间,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思考,轰然倒地不起。
…………
魏国境外,有阻隔中原腹地与五胡地段的剑山;魏国境内,有在一千余年的历史中,铸了五把神剑的铸剑山庄。
在天下剑道中,再没有比这两处更为著名的地方。一处练剑,一处铸剑,共同谱写了剑道的辉煌历史。
魏国豫州,位于中原十六州之中,因此也被人称之为中州,在这中州地广,下设十一城,其中汝南城是可以与后庄庄周城相媲美的魏国大城。
而在城外偏北之地,有山名青龙,东连五指岭,西接石人山,南瞻中岳嵩山,北揽黄河、洛水,一水中流、峰峦联亘、林木掩映、环境幽静,天下剑道人心中的圣地之一的铸剑山庄,就在这山上。
在那山庄领地之内,有一深千尺的巨湖,被人称作是葬剑湖。每当有剑器未成,铸就的残剑就会被庄内铸剑师倒入湖中,经过近千年的累积,湖中已是有了上万残剑的剑骸,这些剑骸静静的躺在湖底,藏着那些不被人听闻的秘密。
而如今,铸剑山庄第十四代庄主,梁州里,与那段修鸿齐名的锻器大师,正静静的与一名带着独眼面具的黑袍人站在葬剑湖旁,像是在等着一把即将下葬的残剑。
湛蓝的湖面上倒映着周围的悬崖峭壁、倒映着蓝天白云。缕缕阳光透过云层扑进湖中,想要一窥湖底究竟,可回应的只有深水里的无变黑暗。
一声呼啸,空中有隼而至,隼急速坠下,稳稳落在梁州里的肩头之上,取下绑在腿上的迷楪,放飞游隼,看完迷楪上的内容之后,沉默片刻后平淡对黑袍人说,
“失败了。”
“哦。”
得到的只有黑袍人一个平淡的回应。
“是被何叩冕拦下的。”
黑袍人搓了搓手,轻轻一挥,有铁链从袖中出,淡淡的对梁州里说到,
“这铁链有些破损,一会给我补一补。”
梁州里闻言却是想拒绝,回复到,
“凑合用,补你这小一块磨损,却要费很多材料。”
黑袍人闻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嘀咕到,
“真小气。”
说完,拖着长长的铁链,慢慢向湖中走去,不消一会,整个人便消失在湖中,不带有一丝的涟漪。
梁州里皱了皱眉头,向湖中问道,
“不在意那把剑和那个应死之人了?”
只闻湖内有声传来,
“等他能在这次承剑的中活下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