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菲看看他们两个的表情,隐约透出悲伤。
“小水...”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想转移话题。
沉寂了片刻的皇甫堂缓缓开口,“是为了救我。”
“嗯?”迟菲没有太明白他的意思。
一旁的冬嫂微微低头,安静下来。
皇甫堂撇了一眼窗外,阳光很暖,草丛很绿,景色独好。
“他是为了救我才走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迟菲惊的嘴边的食物忘记入口。
就这样徘徊犹豫了半天,塞进嘴里。
咽下去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冬嫂则静静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谁,低头喝了几口,微抬眼帘,看了看皇甫堂,没有吭声。
“很抱歉,提起了你们的过去。”迟菲诚恳道。
“不是你的错。”皇甫堂动动手指。
“我想,冬嫂也藏着这个疑问很多年了,却一直没有来问我,是吧?”他眸中有盈盈亮光,深邃且睿智,像是能把人看到骨髓里。
冬嫂脸上一闪而过忧郁的神色,很快又恢复原状。
“是的。”她喃喃开口道:“当年只有你跟他在一起,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始终相信你,肯定不是眼睁睁看着他走得,也肯定不是你害了他。”
“他的性格我了解,是个为了兄弟,连性命都顾不上的人,就因为这样....”说着说着,冬嫂声音有些哽咽。
迟菲伸出手,拍拍她的后背,想要尽微薄之力安抚她。
“我...”她终于控制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冬嫂...”迟菲想要安慰她,但一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抽出两张纸递了过去。
她将眼神投向皇甫堂,他紧蹙着双眉,一直在盯着一处,好像在沉思过往。
迟菲不忍心打扰这两个人,只好在一旁静静的聆听。
“这些年,我常常在梦里遇见他,他告诉我,他走得无怨无悔,救你是他的责任,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
“他还说,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们娘儿俩,觉得亏欠我们太多太多...”
她的泪水汹涌而出,脸上的悲伤再也藏匿不住,让人看了揪心又心疼。
皇甫堂的喉咙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
“当时的我也是无能为力。”他嗓音低沉,难掩住从心底迸发出的悲伤。
“当时我们被追堵,眼看走投无路,后面都是些亡命之徒。”
“你们是在国外遇害的对吗?”冬嫂泪眼婆娑,问道。
“是的。”皇甫堂点点头。
“在哪个国家?”
“越南。”
迟菲有些惊悚,她很诧异,冬嫂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异地他乡遇害。
这些男人的秘密果然藏得严实。
“为什么你们连地理位置都瞒着我?”冬嫂有些怒,看得出,她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因为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皇甫堂只瞟了一眼,便刻意避开他的眼睛。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是他生前嘱咐我的。”
“为什么?难道我现在都不能知道吗?”
“是的,恐怕我给不了你这个答案。”
“好吧。”冬嫂痛苦的闭上双眼,“那他生前还说了什么?”
“让我照顾好你和小水。”
“还有吗?”冬嫂万分期待。
皇甫堂摇摇头,“没了。”
“这个男人...”冬嫂双手捂住脸,深深埋进去,“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什么危险都要自己扛着,什么困难都要自己顶着。”
“每次都把我们娘儿俩护的严严实实,自己在外面受苦受难,我常常看到他自己在深夜里处理伤口,好几次新增的伤,还告诉我没事。”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尽管她声音呜咽,但迟菲依旧听得清楚,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冬嫂这么有魅力的女人守寡多年坚持一个人带孩子。
因为有一个人已经深深烙在了她的心底。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皇甫堂这么一个铁血男儿也被打动,嘴角抖动。
“他生前没有多少财产,全部都给了下面的兄弟,但是他会每年都存一笔进去,说是给你们的备用。”
“当时他在为我挡下刀枪箭雨前硬塞给我一张卡,就是我后来拿给你们的那张。”
“我知道。”掉了一些眼泪,冬嫂显然平缓了一些,点点头,“我知道,但是那笔钱我一直没动,这些年,你一直派人给我们安排吃住,也送钱给我,那张卡也没用得上,一直被我收着。”
“嗯。”
迟菲抬眸看了一眼皇甫堂,他们几个人之间的爱恨纠葛,的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里面的故事,恐怕是她需要时间去慢慢理解的了。
“那么他...是怎么...”犹豫半天,冬嫂也没能说出那个字。
皇甫堂猜透了她的心思。
“我们在越南办事,遇到了宿敌。”
“我记得,那时候他又要远行,收拾了一些衣物。”冬嫂打断他,“当时我还问他是不是远行,他说不是,但我心里就是不安,还特地打电话给权坤。”
“是的,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权坤在国外跟着权老爷子出差。”皇甫堂微微示意表示同意。
“后来他打电话给我,其实我已经动身出发了。”
“我也知道你在联系我,没有联系上,因为我不能告诉你什么又不能骗你。”
皇甫堂的声音越来越弱,看得出,他很内疚,也很自责。
“但是他一个人去那里,我衡量再三之后还是跟了过去。”
“为什么?”冬嫂惊讶道:“你难道知道那边的危险?”
“是的,那里是我们宿敌常年栖息之地,我们相当于身陷险境,但是没有办法,必须要亲自过去。”
“原本我是打算自己过去的,他也是个爱操心的人,知道我去了之后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明知道危险你们还要过去呢?”冬嫂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了,听到这些,又落了下来。
迟菲听到皇甫堂轻叹一口气,气氛一直凝滞了好久。
冬嫂只是紧紧盯着他。
“有的时候,处在一定的位置,身不由己。”他沉沉说道。
“你们这些男人...”冬嫂摇摇头,充满无奈。
这时,门上的风铃声响起,一个充满男子汉气概的孩子声传来。
“妈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