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金黄瓷杯从他的戒指内飞了出来,杯子很小一个,大概只容得下一口茶,杯面绘制着繁复的花纹,跟普通的杯子没什么两样。
云花瑶不像其他人一样失望,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天空的杯子,如同青灯下祈愿的信女,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庄严神圣的古佛。
第一个杯子快飞到叶落希手中时,瞬间被叶落希毫不留情的一掌拍飞,引来众人一阵的侧目。
云花瑶大惊失色,正想开口大骂,就看到杯子完好无损的飞了回来,她强压住心口的怒火,将脏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叶落希!你给我好好捧着它!”
叶落希完全没理她,此时她感受到灭世施加来的压力,僵硬的伸手接住了越飞越近的杯子。
云花瑶松了一口气,连嫉妒的时间都没有,将目光紧紧锁在了其它杯子上。
还有十九个,不着急不着急,这里面一定有一个是我的!
第二个,第三个杯子在云花瑶羡慕的目光中飞到了虞兮何,季时星手中,两人跟叶落希一样满脸嫌弃,云花瑶甚至能看出他们想把杯子摔碎的情绪。
她正替那两个杯子担惊受怕时,十个杯子飞了出去,分别落在月昭君,楚星诺,沐杞忧,江梅雪,楚河,程亦闲,虞衡,惊天羽,任何,任意面前。
剩下七个杯子,其中六个在云花瑶求而不得的目光中,落到了其他人手中,她强压着想上去抢过来的冲动,眼巴巴的看向飘在空中的最后一个杯子。
这一个再不来,就不能使用黄粱杯了!
云花瑶不由开始祈祷,几乎将所有运气都压在了这上面,希望最后一个黄粱杯能落在她的手中。
在灭世眼中,云花瑶的运势泄露出来,他轻轻动了动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收割了云花瑶余生所有的运气,将黄粱杯送到了她的手中。
云花瑶看到黄粱杯飞了过来,激动的上蹿下跳,像对待珍宝一般将它捧在了手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灭世将云花瑶的运势一瞬间吸食殆尽,凭空拿出了黄粱壶。
灯光打在黄粱壶上,金灿灿的光芒照射出来,耀眼无比,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的遮挡了双眼。
“有谁愿意用黄粱壶沏茶?”
“我我我!”云花瑶立即抬起手,有传言说,黄粱梦进入的是沏茶人的梦境,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愿意用黄粱壶沏茶。
这时,江梅雪也举起了手:“我愿为诸位沏茶。”
其他人也纷纷举手,灭世随意找了一位少女,虞兮何跟季时星看到那位少女,连忙出声阻止:“千万别!让我来吧!”
少女的气质看上去很强势,看不到一丝属于女孩子的软弱,开叉的丝绸衣袖下,线条优美的肌肉若隐若现:“你们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我泡的茶有意见?”
见她要打人,前世领略过她的身手,并且被她打断了三根肋骨的虞兮何望而止步,退避三舍。
季时星当年见过虞兮何的惨状,见她想打架,也没敢去招架,毕竟他现在的等级实在太低了,高年级的学生暂时打不过。
月昭君笑着打了一个圆场:“严姐姐沏的茶,小昭有幸尝过,不会让诸位失望的。”
楚河花言巧语的说道:“严小姐貌美如花,威风凛凛,想必沏茶时别有一番风采。”
严小姐对楚河的花言巧语没有半点反应,从储物戒指拿出盖置、壶承、茶盘、品茗杯、闻香杯、盖碗、公道杯、茶刀、滤网架、茶巾、过滤网、茶叶罐等繁杂的茶具,按照自己的喜好一一摆在了宴会的桌子上。
众人纷纷围上去观看,严小姐不见丝毫紧张,按着熟烂于心的泡茶步骤进行操作,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间透着与之不符的典雅。
待茶泡好,众人闻到清淡的茶香,不由觉得心旷神怡,回味无穷。
叶落希,虞兮何,季时星三人,认命的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餐桌上,严小姐双手提着黄粱壶,纷纷给二十个黄粱杯里倒上了茶。
严小姐端庄的将黄粱壶放在了桌子上,素手缓缓抬起,停在半空,有礼的浅笑着说:“请。”
二十人纷纷拿起茶杯,品尝之后,还未放下杯子,紧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灭世随手拿出二十个棉被,用灵力平铺在地面上,将二十人分别安置在棉被。
在他挥手间,二十人的上空分别聚集出一个两米高,两米宽的平面水镜,此时水镜内一片漆黑。
灭世飞身落在院子内,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随手拿出一张华贵的沙发,斯文的坐在上面,像是等待着电影开播的观众。
水镜中映出了画面,众师生纷纷像灭世一样拿出了各自的座椅,安静的等待着好戏开场。
三座别墅前的院子,一时间成了座无虚席的电影院。
……
叶落希此时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她思考了许久,什么也没想起来,随后她自嘲的笑了一声,此时觉得自己跟男子一样委实柔腻了些。
她身为娥女国第三位公主皇甫落希,十八年来,除了娥皇的教导和少师所教的知识,几乎没有重要的事情值得她记在心里,又何谈去忘记什么。
叶落希睁开双眸,入眼的是陌生的红色床幔,她常用的是黑色床幔,此时换了这么喜庆的颜色,这才让她想起来,昨天是她的成亲的日子。
她娶的人是麟宁国送来和亲的三皇子,名字她倒是没问过,上次虽从娥皇那里听来过,但转头就给忘了。
叶落希缓缓侧过头,看向还在熟睡的男子,他的长相不如娥女国的那些男子一般柔和,上扬的剑眉,给人一种凌厉之感,像是随时会大发雷霆的狮子。
他的肌肤也不如娥女国的男子那般细腻,略微有些粗糙,似乎常年在外,晒了很多太阳,像蜂蜜的颜色,但比蜂蜜的黄淡上一些。
一头黑色的长发也有些枯黄,紧急处理之下,虽说不上顺滑,但也不算太过糟糕。
听说他比自己年长四岁,是麟宁国少有的美男子,如今一看,倒也那样,比不得娥女国最美的少年郎沐杞忧。
前年强行将他收做侍君,也许是仗着她喜欢他,至今还在气头上,以至于她现在还没碰他一下。
虽说当时她有不对,但过了这么长,他总该是消气的,可偏偏此时娶了妻室,想必日后连门他都不让进了。
在门外久候的楚星诺看时辰到了,抬起素手推开门,带着侍者从门外走了进来,伺候叶落希更衣梳妆。
“杞忧那边可传了什么话?”
叶落希微蹙着眉头,双手玩弄着一根珠花发簪,有些苦恼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自己早前亲自去给了他解释,但被拒之门外,一直没得到回复。
“尚未。”
楚星诺是叶落希在宫外捡回来的孩子,从小两人形影不离,情同姐妹,楚星诺从小就知道,叶落希对沐杞忧是特别的。
她追了沐杞忧好几次,想了很多办法讨好他,甚至在容君楼花了大价钱给他赎了身,身为公主,还给他亲手做了饭菜,雕了玉佩,甚至在公主府给他建了玉皖楼。
春天陪他出游踏青,夏天陪他看星星听音律,秋天陪他爬山出游,冬天陪他赏雪观梅。
想到这里,楚星诺很是生气:“若是别的男子,哪里有这等殊荣,这沐杞忧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若是别人说沐杞忧一点不好,叶落希一定亲自赏她两巴掌,但楚星诺说了,她却可以放任一些。
叶落希轻叹了一声,可能是她没有处理好两人的关系吧,若是早知道他这般不开心,当时就不该强娶他,现在想放他自由都难了。
“好了。我们还是别再主君房间讨论侍君的事了,他还没醒,我们轻声些走吧。”
楚星诺点了一下头,叶落希站起身,在楚星诺的搀扶下带着侍者轻声离开了朝阳殿。
走了很远之后,楚星诺问道:“公主是否要去玉皖楼?”
叶落希在沐杞忧的事上总是瞻前顾后,在去和不去间纠结了好一会儿,她是想去玉皖楼的,但又怕他见到她很生气。
“还是算了吧,他是不想见我的,我怕他又气坏身子。”叶落希带着众人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蒙蒙亮的天空:“这个时辰他一般未醒,我去给他做些饭菜吧。”
楚星诺急了:“这些下人做的事,怎么能公主来做,若是传到娥皇耳中,怕是又被责罚了!”
“没事,罚就罚吧。我也只能在吃食上讨他欢心了。”
楚星诺听到这句话有些心酸,不由握紧了她的手臂:“公主能做的都做了,是侍君不知好歹,纵然之前强娶是错,过了这么长,他总该释怀的,可他每次见了公主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弄得他是公主一样!我见了他就烦!”
“星诺,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你这样说只会让我很伤心,他可是我的心上人。”
楚星诺自知心直口快说错了话,纵然沐杞忧有千百个不对,她也不该在公主面前提起。
叶落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惩罚完了。陪我一起去厨房吧。”
一行人来到厨房,早起的侍者们习惯的纷纷退出厨房,独留叶落希一个人在里面忙活,楚星诺想去帮忙也被拒绝了。
叶落希比平时多做了一些,做好之后刚好到了沐杞忧会醒来的时辰,叶落希派了五位侍者将饭菜送到玉皖楼。
若只将饭菜送到玉皖楼,想来是会被说闲话的,而且朝阳殿那个人还是他国的皇子,如果怠慢了,势必会引发大波浪。
叶落希这点清醒还是有的。而且为主君做饭食,想来娥皇是不会惩戒她什么,而且还能压住悠悠之口,这是一石二鸟之举。
“端上饭菜,我们去朝阳殿。”
楚星诺明白叶落希的用意,并未多问,派剩余的侍者将二十盘饭菜端了起来,跟着叶落希回了朝阳殿。